《中國奇譚》：東方奇幻美學的時代“新生”

馮剛

“中式故事與中式美學”“夢境般的外衣，意味深長的現實寓意”“國產動畫還能戰”……近期，一部國產動畫火了，截至2月7日，播出7集，嗶哩嗶哩（以下簡稱“B站”）播放量已超2億，豆瓣18萬余人打出9.3分，引發全網熱議。

動畫短片集《中國奇譚》由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以下簡稱“上美影”）和B站聯合出品，作品采用單元創作形式，囊括8個植根于中國傳統文化的獨立故事，每集時長20分鐘左右，共有11位導演參與創作，涵蓋多種美術風格。總導演陳廖宇表示，希望通過這部作品，讓觀眾看到中國年輕動畫人的創作嘗試，感受到中國傳統文化故事創新的藝術表達，引發跨越時空的情感傳承與共鳴。

傳統故事創新表達

《中國奇譚》的熱度始于首集《小妖怪的夏天》。作品經典的美術風格、源自《西游記》的文化背景、極具辨識度的孫悟空“剪影形象”，讓不少觀眾直呼“爺青回”——但這些卻并非其火爆主因。《小妖怪的夏天》塑造平凡無奇的小豬妖為主角，以妖怪洞府暗喻當代職場，與職場人共情共鳴是打動觀眾的根本。其中向上向善、溫暖映照現實的敘事基調，讓人眼前一亮。第二集《鵝鵝鵝》改編自南朝志怪小品《陽羨書生》（《鵝籠書生》），狐妖的角色設計致敬《天書奇譚》，作品采用水墨畫風、默片形式，開放式劇情回味悠長。第三集3D動畫《林林》，演繹人與狼的故事，體現人與自然的關系。此外，還有主打鄉土眷戀的《鄉村巴士帶走了王孩兒和神仙》，聚焦孩子精神世界的《小滿》，古代神話嫁接科幻想象的《玉兔》，以石獅子和門神視角呈現人間煙火的《小賣部》，以及講述現代版“田螺姑娘”的《飛鳥與魚》。《中國奇譚》在深入把握傳統文化內核的基礎上，以現代視角重構故事，融入現實思考。

《中國奇譚》是國家廣播電視總局“中國經典民間故事動漫創作工程（網絡動畫片）”2022年重點扶持項目。項目策劃伊始，團隊便將“中國特性”作為主體風格。陳廖宇表示，上美影希望各集導演可以在傳統文化的基礎上創新，作品整體呈現出既具體又開放的狀態。“每個人對‘奇譚’的理解不同，它既可以是人們對未知世界的想象，也可以是內心欲望的投射，概念雖源自傳統文化，但表達形式卻是多元的。因此，這8個故事既有純粹的傳統文化再演繹，也有對現實生活的觀照與折射，甚至有科幻元素的融入。”

《中國奇譚》播出后，有觀眾認為整部作品偏向于“志怪”類型，對此，陳廖宇解釋，這更多源于主題設計上的巧合：一方面，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志怪”故事占據很大體量，比較容易被選中；另一方面，前兩集均是“志怪”題材，因此造成了理解上的偏差。“第三集《林林》就無法歸類于‘志怪’體系，其實主創并未專門選擇某類題材。”

有節制地探索創作邊界

《中國奇譚》采用二維動畫、剪紙、定格動畫、CG等多種技術形式及制作方法，實現了中國故事、中國審美與現代動畫技術的融合。“當然，這種創作上的嘗試并非無邊際的肆意張揚，而是在傳統審美之下的新表達。” 陳廖宇表示，《中國奇譚》每個作品都有自己的獨特風格，有些以美術畫風見長，有些以藝術探索為主，但團隊對8個故事有1個共同要求：無論進行何種藝術探索，都要把控好大眾能夠接受的“度”，帶給觀眾良好的觀片體驗。“這是上美影傳承于前輩的創作思想，也是上美影推出眾多雅俗共賞動畫作品的根本所在。”

陳廖宇希望觀眾對《中國奇譚》每個分集作品都有獨立的評判標準，可以從中體會導演在創作上的獨到之處。“當然，主創的一些嘗試也可能會有不成熟的地方，希望觀眾可以提出自己的見解和意見，團隊會在后續創作中改進。” 陳廖宇透露，他和分集導演經常在B站“窺屏”，在聽取觀眾意見的同時，也感慨于觀眾對作品不同視角的解讀，直言觀眾的“腦洞”為他們帶來很多創作靈感。

中國動畫自我覺醒

提及項目策劃初衷，陳廖宇表示，動畫短片創作一直是上美影的傳統，站在中國動畫第二個百年新起點，中國動畫人希望在這個重要節點，用作品發出自己的多元化聲音。

據了解，此次參與《中國奇譚》分集創作的導演，年齡基本在三四十歲，擁有多部具有濃郁個人風格的動畫作品。風格化創作、單元劇形式，不少觀眾將《中國奇譚》與Netflix的動畫短片集《愛，死亡和機器人》相類比。

B站副總裁、《中國奇譚》總制片人張圣晏表示，《中國奇譚》強調情懷，從中可見幾代觀眾記憶中上美影作品的精工傳承。中國動畫的技術迭代、審美與故事上的創新清晰可見。B站會繼續嘗試這種創作模式，但觀眾不要將這部作品視為既定發展方向，中國動畫未來可期，將有更加多元、優秀的動畫作品出現。

陳廖宇表示，中國動畫已進入自我覺醒階段。“縱觀近年來涌現的優秀國產動畫作品，無論何種題材，都在強調屬于自己的獨特風格，或者說在尋找屬于中國人自己的動畫風格，這體現了我們的文化自信，也是行業發展的必經階段。相信未來，中國動畫人可以更加自信地去嘗試、去探索，尋找更為多元的表達形式，推動行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