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見過大海（外四首）

王禾陽

我沒有見過大海

只能把天空當作大海

把飛鳥當作游魚

把云朵當作海藻

在裝成珊瑚的丘陵上用餐

在扮成海床的草原上睡覺

我是住在海底的生物

擁有青蛙一樣的目光

入 寺

月光打開夜的褶皺

放出幽微的亮斑

被濃霧浸泡的白馬

空著眼頂開沉重的木門

嗒嗒的馬蹄聲

匆忙鉆進木質的敲槌

篤篤聲也尚未休眠

只規整地躺在念珠的身旁

祈 求

燈盞叫醒焚香

請求木魚停止吟唱

白馬駐足? 四蹄抓地

皮毛里的跳蚤趁機咀嚼著恐慌

在烏黑烏黑的寂靜里

白馬學會了乞討

永不褪色的嶄新胎衣

何日才能悠悠地來到

無 解

木簽上裹著墨與字

咣當一下跌落在地上

嗷嗷待哺的白馬

把舌頭伸向泄露的秘密

濕漉漉的詞句逐漸開花

木楔上的邏輯卻無法自洽

詞句間的隱晦與留白

也沒有喂飽白馬的饑腸

輪 回

出生之前

是一場死亡

出生之后

又是一場死亡

未出生的點

綴著出生后的點

連成一個

找不到起點與終點的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