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梅香

王舉芳

向晚時分，一個人沐浴著落日余暉，靜靜地漫步在城郊外的小路上。冬風絲絲縷縷拂在臉上，有淺淺的刺痛感。細碎的陽光，此時成了可貴的溫暖。

公園里，一株蠟梅樹的枝頭，幾朵蠟梅花像生命鮮活的精靈，在陽光下閃動著黃色的翅膀，瘦而倔強地綻放著，淡淡的香在凄寒的風里若有似無，不言不語，溫馨冬日的寂寥時光。

“曉日初長，正錦里輕陰，小寒天氣。未報春消息，早瘦梅先發，淺苞纖蕊。揾玉勻香，天賦與、風流標致。問隴頭人，音容萬里。待憑誰寄。一樣曉妝新，倚朱樓凝盼，素英如墜。映月臨風處，度幾聲羌管，愁生鄉思。電轉光陰，須信道、飄零容易。且頻歡賞，柔芳正好，滿簪同醉。”不由得想起了宋朝詞人喻陟的《蠟梅香》。蠟梅，用內心的清芬和勇氣，以寫意的風格，在冬日的大地上潑墨。白色是背景，暖色是基調，一筆筆暈染，春天便一天天深入，一天天茂盛。

蠟梅，遠離你的時光，我曾無數次靜靜地守候著你的枝頭，等候你的花朵，在冰天雪地里，獨自盛開。

鄉下的院子里，母親曾栽過一株蠟梅。每當冬日來臨，院子里脆弱的花草都枯萎凋敝，成熟的果實早已采擷收倉，所有的激情逐漸冷卻，北風肆無忌憚吟誦心頭的惆悵時，蠟梅，靜靜把詩句寫滿枝頭，傲立寒涼，綻送清香。

我對蠟梅格外疼惜，因著骨子里一份莫名的相近。進城的時候，舍不得它，便買來一個偌大的花盆，小心仔細地把蠟梅移栽在花盆里帶進城，安放在陽臺上。初冬時節，開始供暖，本已育蕾的蠟梅，不多時日后，花蕾盡數凋落，一朵也沒有綻放。后來，整株蠟梅越來越萎靡不振。請教花農，花農說，蠟梅性喜寒涼，過熱的環境違背了它的習性，它傷心了，怎么還會愉快地開花呢？

我重又把它送回了鄉下，送給了一個和我同樣喜歡蠟梅的友人。每當冬天，收到友人發來的蠟梅綻放的圖片，都禁不住熱淚盈眶。那時空和距離隔不斷的蠟梅香，讓我的冬天馨香縈繞，心溫煦和暖，臉堆滿微笑。

蠟梅，于冬迎寒而開，香氣濃而清，艷而不俗。曾有詩贊美：“枝橫碧玉天然瘦，蕾破黃金分外香。”

愿做一朵蠟梅花，藏一縷詩心，在寒風中傲然綻放，就算凋零，也要做一次清澈忘我的飛翔。

在蠟梅樹下久久徘徊流連，我的身心浸透了蠟梅香。帶著隔世的梅香，來生，再和你相逢。

（編輯 雪彤/圖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