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里的期許

朱瑞琴

寫作 小紙條

故鄉的冬日沒有紛紛揚揚的大雪，早晨是刺骨的寒，四面八方的風攜著透骨的寒穿透被層層包裹的軀體，直直浸入心底。

記憶中，總有一碗祖母熬的白粥，拂去了我回鄉的風塵仆仆，撫慰了在外漂泊學子的心。

祖母每天早早地起了床，老人家的作息一向規律，生活風風火火，從不畏懼刺骨的寒風。

祖母最喜歡在早上熬完粥后，虛報時間，喊我起床。每次祖母都把我從夢中喊醒，念叨著都要十一點了還不起床。我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看了一眼時間，不過七點出頭。

但也還是乖乖起床，不時凍得牙齒直打顫。待我洗漱完畢，餐桌上早已擺好了祖母為我盛的一碗熱乎乎的粥，一碟祖母種的新鮮蔬菜腌制成的清脆咸鮮的小菜。誰也不會拒絕一場小菜遇上白粥的清歡。

祖母是喜歡喝粥的，特別是在冬天，蒸上一鍋紅薯，熬著秋天剛收獲的新米，配上剛剛晾曬好的小菜。薯香四溢，白粥濃稠，就著小菜，祖母總能“呼嚕嚕”地喝下幾碗。

很小的時候，我是很討厭喝粥的，嫌棄粥太清淡。祖母總會說，人吃了五谷雜糧，身體健康，才有力氣干活。

在我覺得不可思議時，她總會跟我提起她們那個年代，經歷過饑荒，能有如此一碗粥，已是十分幸福。聽得我也跟著喝了一大碗粥。

從小我便跟著祖母長大，喝慣了她熬的粥，吃慣了她做的菜，聽慣了她講的故事。等到我上了大學，離開家鄉，才猛然發覺祖母熬的一碗白粥，如此平常，卻足夠讓我在異鄉午夜夢醒時思念落淚……一碗白粥，盛的是祖母秋天的果實。秋收冬藏，是給她最好的報酬。喝著便心生歡喜，更有動力。

在異鄉時，我經常上火牙疼，便會喝上一碗粥，想起祖母對我的殷切期望，身體里的火氣被白粥壓制下去。我一直固執地認為是祖母的愛，藏在所有的白粥里。

在他鄉喝到的粥，種類繁多，但都沒有祖母熬的味道。

外面寒風呼嘯，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喝祖母熬的粥。祖母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喚我坐下，我搓著凍得通紅的手趕緊接過。焐熱了心，喝暖了胃。冬天，也不是那么冷了。

祖母的白粥，熬的是對我濃濃的愛。我喝下的，是祖母教給我的，對生活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