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平
老圃是一位真正找到了適合自己心境且藝術語言鮮明的花鳥畫家。他以橫溢的才情和異稟的天賦,找到了一種饒有意味的藝術語言。他的繪畫題材類似《本草綱目》中的插圖,這在傳統的文人畫中非常少見。更重要的是,他在形式上顛覆了中國傳統花鳥畫的構圖技巧與造型認知,使得他的作品更具繪畫性和觀賞性。
老圃的藝術風格借鑒宋代的水墨繪畫和木版年畫,并在長期探索中將其發揮到了極致,既提升了畫面品質,又豐富了筆墨志趣;在物象的寄托與寓意上,又與傳統的民俗文化有著不可分割的內在聯系,體現出他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深刻理解與思考,以及對佛家和道家倡導的修心、修性、修行的認知與感悟。他在繪畫中融入現代形式美感,如《黑白無二相》系列作品,在黑白交替的空間中強調了現代構成主義的審美情趣,由擺放各異、不斷重復的形體鋪滿畫面,并且在物象的塑造和空間的營造上引入了頗具當代性的思維模式,形成一種“有意味的形式”。而且,老圃在書法上吸收了金農的風格,將書法與繪畫巧妙結合并自成體系,使畫面中散發出更加符合當代人審美傾向的文人繪畫。

《果蔬》老圃

《柿柿如意》老圃

《南山新蔬》老圃

《得瓜圖》老圃
他同時長于對物象的描繪和塑造。作品中各式田園物產的真實質感,加上形態的夸張與變形,帶給觀者獨特的視覺感受和豐富的精神內涵。盡管老圃的繪畫仍屬文人畫中折枝花卉一類,但他并未過多強調筆墨特征,而是始終保持著色澤的素雅與純真,在繪畫語言上與鄉居生活中真摯、樸素的情感一一對應,塑造出一種平淡清逸的“寫真”情懷。
荊浩《筆法記》中強調作畫要“圖真”,曾言“似者,得其形,遺其氣”“真者,氣質俱盛”。而老圃所提倡的對生活寫真,是從本質上做到了“傳神”和“得其氣韻”。他借助具象的寫實語言來表現抽象的情感流露,用一筐筐充滿生活溫情與樸質馨香的瓜果菜蔬,抒寫著最真實的田園物產,也借此反映了他對鄉居生活的熱愛和回望。
我們不難理解為什么當人們看到老圃的畫時,會不由得全身心地安靜下來,心靈清透。在他的畫面中,各種力量相互制約、相互抵消所達到的本真完美平衡,是老圃隨意組合蔬菜、瓜果、野草后所追求的藝術方向。他的繪畫幾乎從來不用鮮亮的顏色,只用黑、白及一些看似灰暗的中間色調來表現物象,一切不張不揚,靜靜地釋放著最樸實的震撼力以及直達內心的優雅和真摯。他不滿足于只表現雙眼看到的世界,而是由此“借題發揮”,抒發自己的感情,通過畫這些再平常不過的“菜園子”,在現實的物象和內心的自然中找差距,去表現一個純化的精神世界,這無疑是莫大的精神慰藉和藝術上的至高追求。
老圃不僅用畫筆來描繪生活,而且通過文字來記錄感受。閱讀老圃的生活散記,更能體會到他與鄉居生活之間的諸多情感羈絆。例如,他曾講述年幼時跟祖父母相處的點滴往事,可知畫中的物象對他而言似乎有著更重要、更深刻的意義。盡管其中的某些情感是外人難以獲知和感受到的,但無疑是老圃作品中最動人心弦和感人至深的出發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