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

☉馬 拓

我們地鐵站外有一片廣場，夜幕降臨后，那里總會亮起溫暖的燈光，附近的居民會帶著孩子到那里玩滑板車，或者練習騎車和跳繩。有時候見我在那里執勤，大人們還會叫孩子跟我打招呼，展示他們的各種玩具和練習成果，十分有趣，所以我常愛去那里轉轉。

最近天氣漸寒，人跡寥寥，但有一對父女仍堅持來廣場運動。我發現那個父親很有活力，他先是陪女兒踢毽子，孩子踢煩了，他就旁若無人地跟她玩追逐游戲。女兒撒歡奔跑，他就在后面一邊追，一邊大喊：“技能冷卻好了，我要放大招了！”然后餓虎撲食一般追上“落荒而逃”的女兒，兩個人鬧著、叫著抱成一團，臉上笑開了花。

休息時，父女倆坐在臺階上，父親拿出一個粉色小水壺，神色認真地說：“快看，這是我從神山上求來的神水，喝了之后馬上滿血復活！”孩子欣喜若狂地搶過水壺，使勁往嘴里灌，把我看得笑出了聲。

我突然想起之前的一位事主，閑聊時她跟我說，她有個愛好，就是給小孩兒買吃的。她在北京打工，還沒有結婚生子，但只要碰見朋友或者鄰居的孩子，就想帶對方去超市，然后指著琳瑯滿目的零食說“快去挑一件你喜歡吃的，阿姨給你結賬”。每次購物時，她還會特意多買一些好吃的，在樓下碰見熟識的孩子就大方地分給他們一兩件。為此她深受鄰里的好評。

她告訴我，她其實沒什么目的，只不過是自己年幼時家境貧寒，那時唯一的念想就是母親從鎮上回來時，能給她從蛋糕廠的直銷點帶來一些打折的雞蛋糕——那種香甜的美妙口感，足以讓她記一輩子。

她說，當她看著孩子們滿眼崇拜地接過自己手中的零食時，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發光。“真的，有時候幾塊錢就能換來這種絕好的心情。大人不好哄，就哄孩子唄。”

或許，當那些好吃的小蛋糕、好玩的小游戲帶來的欣喜若狂，隨著年齡增長消散不見時，我們會一面覺得那時候好無聊、好幼稚，一面又忍不住偷偷追憶當年那懵懂又雀躍的快感。哪怕，只是在孩子身上重溫一下，解解饞也好。

此刻我手邊就有一杯水，真想有人跟我吆喝：“快喝！這是我求來的神水，喝了就能滿血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