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植一盆內心的陽光

北君

趕在雪花到來之前

此刻應該在啟程的路上

由北向南，寄情山水的雪花

有自己的尺度

丈量著天地黑白

它是我筆下的判斷詞

容不得半點兒瑕疵

它是水做的骨頭，從水滴

到雪花的過程，刻骨銘心

我期待一場雪

就像期待一次洗禮

我要趕在它到來之前

用秋風，打掃身體的角角落落

空出貼近心靈的位置

搭建一座小廟宇

讓一片片雪花定居

聽它每天為我講經、布道

種植一盆內心的陽光

這個午后，暖暖的陽光

穿過玻璃，投射在雪白的墻壁上

已經多少時日了

樓前過高的建筑，把初冬的陽光

層層阻隔，一縷陽光

成為這個午后奢侈的資源

陽光灑落在窗前的吊蘭上

我分明看見，陽光順著垂吊的莖脈

瀑布一樣傾瀉而下，在半空中

濺起一簇簇綠色的浪花

而那浪花的腳印

又被生動地寫在墻面上

我感到陽光旺盛的生命力

這個午后，仿佛伸手就能擼一把陽光

栽種到窗前的花盆里

看陽光的莖葉，吊蘭一樣生長

守望一盆內心的陽光

這個冬天不再寒冷

交談

一個火爐烘托的氣氛比較適合交談

靠近爐火，靜靜烘烤那些心事

雪地里的干柴，曾被一個季節丟棄

你說，你是雪地的迷失者

爐火照亮你木訥的面孔

內心的表情，不是火焰所能描述的

兩只椅子配合著拉近距離

更深處的交談，讓我觸摸到銀灰色的冷

我看到，你身上的行囊

在一層層打開。一些深藏的話語

被你掏出，投進火爐。我聽到

一粒粒冰雪在火爐里噼啪燃燒的聲音

天色轉亮時，爐火已經熄滅

那些灰燼還殘留著昨夜的體溫

你出門的剎那，我看見一個更大的火爐

在這個冬末的早晨正被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