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布谷鳥（外三首）

李治杰

穿過樹枝? 布谷鳥飛上鳥窩

鳥嘴撐開青青鳥蛋的裂縫

一個粉色肉團

抖落蛋殼破裂的嚓嚓聲

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掛著兩片蛋殼? 垂著濕漉漉的翅膀

伴著此起彼落的嚓嚓聲

布谷鳥穿過半個心尖

我忍著疼痛? 任那靈動

在身體里跳來跳去地飄蕩

多想? 把你? 把他? 把我? 把我們

每一個人的身體? 縮成鳥蛋

數著日子? 等待著

眼皮抖掉睫毛上的水滴? 睜開眼睛

黑玉米

瞬間? 山火滾過去? 黑了玉米地

黑炭一樣的莖稈? 枝葉? 保持挺立的姿態

引導我穿過燥熱? 枯澀的恐懼

焦味撲面而來? 纏繞著生與死的話題

剝去一塊塊焦脆的薄片

葉脈? 纖細? 翠綠

晃蕩了一下生命的輕盈和歡喜

脈管里流淌的聲音? 清脆? 飽滿

曾經吸取的營養? 嘩嘩向上集結

我輕輕地祈求

蒙蒙細雨落下來? 沙沙聲落下來

白玉米

下雪了? 一朵一朵白花落下來

長的短的? 落成老葉子

直的圓的? 連接成莖和稈

疊加成一棵白玉米? 長著老玉米的模樣

胖胖的? 看上去很重? 好像又很輕

葉子壓著葉子? 莖稈貼著莖稈

白玉米默契地守候著冬天里的寂靜

替我們溫暖著土地

相互支撐著? 等待一個小時的到來

白玉米瘦了? 退去寒涼入骨的疼痛

單薄的身體? 瘦成碎片

泥土里的芽尖伸出手指

摸著白玉米的期盼與想象

排起長隊? 默默地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野草開花了

陽光穿過野草的身體

太陽抬高一點兒? 草尖也向上舉起一點兒

一地五色花? 裝滿了秘密

向后退去又向前展開

十八歲的妹妹跑進水洼地

你是另一個我? 陽光下? 情竇初開

等待心中那個開拖拉機的少年

采一朵野花? 桃紅? 金黃? 粉白

芬芳馥郁的香氣? 敲開我的身體

陽光下? 有多少野花盛開

水洼地就有多少春心蕩漾

蕩著? 蕩著

五色花堆起? 高高地遮住了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