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寒冬里的鳥兒（外二首）

楊春淑

我常至樓頂

仰望一群一群的鳥兒從天空飛過

在絢麗的朝霞或緋紅的夕陽之下

想破譯自由的高度以及颯爽的尺度

我常至水澤湖畔

欣賞一只或一群水鳥的凌波曼舞

在澄碧微瀾的湖面? 在喧響歡歌的山澗

看鳥兒書寫

飛翔的靈動? 休憩的優(yōu)雅? 漫步的閑適

我常至山林

傾聽百鳥合唱或獨唱

百靈的婉轉(zhuǎn)? 麻雀的喧囂? 或鷹的凌厲

都讓我聽到喜悅? 聽到生命最悅耳的回響

我唯獨沒看過也沒想過

一只鳥兒在風(fēng)暴來臨時? 在寒冬的長夜里

有過怎樣生死的恐懼

有過怎樣絕望的掙扎

可是無論如何

它明白一只鳥兒在命運的旋渦里

它的使命就是努力飛翔和歌唱

而命運的裁定就交給慈悲的天空和大地

荊棘鳥

我不理解萬千茂林綠地

你何要尋那荊棘叢覓食

我不理解最美的絕唱

為何要穿過尖刺的喉嚨才能唱出

我不理解你能舉擎閃電

為何卻在人間惶然失措

我知道你渴望和你靈魂的姐妹縱情狂歡

卻像壞小孩兒一樣站在藍(lán)色的海濤上

潑灑血色的孤獨

如果沒有太陽

你為何不把自己烈焰的翅翼燃出光亮

痛苦和快樂在你內(nèi)心鋪出不同路徑

向左還是向右? 為何總是猶豫? 徘徊? 彷徨

要畫那死于荊棘的鳥

也要畫火紅的玫瑰

要唱那凄美的絕唱

也要唱人間溫暖的合唱

孤 獨

孤獨就像從山間跌宕而來的溪流

還沒走出山坳便斷了細(xì)流

只剩干枯的河床流淌烈日的白光

孤獨就像那山谷的風(fēng)

還沒吹過那片麥地便頹然消散

只聽那山邊幾株白楊沙沙的喧響

孤獨就像我重回故園

唯有熟悉的山河卻少了曾經(jīng)熟悉的臉龐

空留一腔的喜悅和惆悵

孤獨就是我徘徊在河岸

再聽不到山腰飄來長長短短的歌唱

再遇不到清晨飲馬的少年

孤獨就像我回首

想尋你青春的歡顏

卻只剩一地清涼的月光

孤獨是你和山河草木皆入我的骨髓

我卻終將被遺忘在山河故里和你心里

空留滿目山河的空瘦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