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巍

《狂飆》中,安欣和孟鈺的感情令人唏噓。他們在一起很甜蜜,孟記者甚至都開始給小安子約法三章了,但是孟鈺說她要去北京工作,安欣說他離不開故鄉臨海。孟鈺去北京確實可能會發展得更好,而安欣也確實要在老家才能解決他想解決的問題。
不過,加拿大心理學家喬丹·彼得森說:“令人無法理解的是,社會總是強調人的主要滿足感源于事業,但是大多數人擁有的只是工作,而不是事業。”換言之,對于很多工作,無論是在故鄉還是在大城市都能找到,而且大城市的機會更多。
《微小的總和:新精英階層的消費選擇》一書中說,早在80年代,蓬勃發展的先進服務業經濟占領了主要的都市區。雖然實際的商品生產行業離開了城市,但是負責管理和運營商品配送、服務和財富的公司開始進駐城市。各類公司總部和公司管理機構在城市駐扎。無論是股票市場還是百貨公司的過道上,決定生產什么、在哪里銷售、如何定價都發生在大城市中。去工業化城市,因為公司總部、金融、律師事務所等高技能服務業的到來,也在復興。20世紀90年代初和21世紀初,城市因公司和技術工人的涌入而得到發展,城市人口明顯增長。
單純對找對象來說,也是大城市的機會更多。“聰明人不僅僅是為了工作才選擇跟其他聰明人共處,還是為了友誼和愛情。如果你是個單身編劇,你在洛杉磯的約會生活會比在邁阿密更精彩,在洛杉磯能找到更多志趣相投的潛在伴侶。”無論是金融、電影業還是出版業,人們因工作聚集在一起。搞鄉村音樂的人都喜歡住在納什維爾。
我們都說大城市生活成本高,衣食住行都更貴。但是“在城市,居民不僅有更多消費選擇,而且為此支付的費用更少。在城市做美甲更便宜,紐約人花不到3美元就能做美甲,比排名前十的其他大城市都要便宜”,這是因為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城市中心有足夠多的人支撐起長尾消費,如特色餐館、高級精品店和先鋒戲劇。
在偏遠的地方,生活確實是一成不變的,一眼就能看到頭,大城市的生活更豐富。“城市之間的相似之處并不比普通小城鎮之間多。事實上,大多數小城鎮之間比兩個大都市之間更相似。紐約的時尚和上流社會的社交X射線,洛杉磯的影視明星,波特蘭的新潮知識分子,舊金山的科技企業家。”
2014年,《紐約》雜志上的一篇文章里說:“現在找工作的范圍擴大到了無論哪里,工作和感情之間的矛盾都變成了一個簡單又重大的決定:我該不該離開戀人去接受一個很好的工作機會?我可不可以提出他或者她跟我一起過去?畢竟,現在工作機會有點稀缺,跟戀人一起搬走可以說是二人關系的一個新的里程碑,其重大程度介于同居和訂婚之間。”
這對雙方來說都是一個艱難的決定,提出要求的人可能會被拒絕,接受這個要求的人,他或者她要去一個自己沒有工作、沒有同事、沒有親友的地方,需要很大的勇氣和一定的技能。
所以很多人選擇了異地。清華大學教授李賦寧與徐述華1946年在南京訂婚,然后李賦寧去美國耶魯大學留學四年,1950年回國后二人舉行了婚禮。1969年徐述華所在的石油學院遷到山東東營勝利油田辦學,一待就是八年,每年只能在春節期間探親十二天,李賦寧在北京既當爸又當媽,二人主要靠書信聯系。
當你認為自己找到了靈魂伴侶,又找到了一份在外地的、夢想已久的工作,而伴侶的理想工作在另一座城市,這沒有完美的解決方案,必定需要有人做出犧牲。彼得森說:“爭斗本來就是必然的,重點是爭斗能否創造和平。和平是商討解決方案的結果,作為夫妻,兩個人需要在所有共擔的責任、抉擇和困難上商討解決方案。這樣你就能在遇到生活困境時有個可以交流的對象,雖然兩個人想法各異,但齊心協力也是優勢。他人的存在讓你保持理性,所以結婚才是一個好的選擇。”
傳統的觀念是,工作是戰場,家庭是大后方,我們在工作上收獲戰利品和成就感,從家人那里獲得支持、療傷,當夫妻都去了前線,他們不應該比誰更強才讓誰上,后上的也是獨立的一方。安欣是個科長,孟鈺的老公楊健成為京海供電局副局長,生活除了掃黑、獲獎,還有加班剪片子和照顧老人,選擇都有機會成本。彼得森說:“世界上有70億人,假設有1億人可能和你相配,但你顯然沒有時間和他們逐一接觸,所以你找到理想配偶的概率極小。”理想工作的可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