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紀律六項注意》的提出、頒布、完善及其重要意義

作者|陳小琴 郭長青

△油畫《頒布三大紀律六項注意》

1928年4月3日，毛澤東在桂東沙田正式頒布的《三大紀律六項注意》（后發展為《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是我軍紀律法規建設史上的偉大創舉和成功實踐，鑄就了我黨我軍鋼鐵般的紀律，為我黨我軍取得革命勝利提供了力量源泉和紀律保證，被譽為“第一軍規”。從“三條紀律”“六項注意”的最初提出，到《三大紀律六項注意》的正式頒布，再到《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完善固定，經歷了一個較長的歷史演變過程。

《三大紀律六項注意》的最初提出

“三條紀律”首次提出。工農革命軍創建之初，由于隊伍成分復雜，受到舊式軍隊流毒影響，革命目的任務模糊，革命意志不堅定，沒有嚴格的軍紀軍規，暴露出許多問題。有的官兵不聽指揮、各自為政，槍炮一響，臨陣脫逃，甚至調轉槍口打自己人；有的部隊在發動群眾籌款時，出現侵犯商人利益、沒收小商販貨物的現象；行軍路上，把老百姓地里的紅薯挖來吃，從而導致軍民關系非常緊張。鑒于這些突出問題，毛澤東決定整肅軍紀，把工農革命軍建成一支真正代表工農利益、區別于舊軍隊的人民軍隊。1927年10月24日，毛澤東率領三灣改編后的工農革命軍在江西遂川與井岡山交界的荊竹山一塊叫“雷打石”的巨石上提出“三條紀律”：第一，行動聽指揮；第二，籌款要歸公；第三，不拿老百姓一個紅薯。這是工農革命軍創建后首次提出“三條紀律”。

“六項注意”首次提出。1928年1月，毛澤東率部攻打遂川，占領遂川縣城后，發現部隊分散活動時，在紀律方面出現了一些情況。軍官打罵士兵，官兵隨意拿老百姓財物，隨意打罵老百姓的現象比較普遍；有的戰士借了老百姓的門板和稻草不主動歸還；有的戰士臨走時還要拉幾個民夫幫他們扛行李……1928年1月25日，毛澤東在遂川縣城李家坪召開全體革命軍指戰員大會，宣布工農革命軍“六項注意”：一、還門板；二、捆稻草；三、說話和氣；四、買賣公平；五、不拉伕，請來伕子要給錢；六、不打人罵人。這是中國工農紅軍最早提出的“六項注意”。至此，工農革命軍“三大紀律六項注意”初見雛形。

《三大紀律六項注意》的正式頒布

1928年3月28日，為策應朱德、陳毅領導的湘南起義部隊，毛澤東率工農革命軍第一師第一團從井岡山進入湖南桂東，30日到達沙田。當時沙田這個有百余間店鋪的山區小鎮，家家關門，戶戶落鎖。因為反動政府、土豪劣紳的反動宣傳、造謠破壞、脅迫恐嚇，老百姓對舊軍隊痛恨、對工農革命軍不明底細，以致爭相逃避，紛紛躲進深山老林。毛澤東了解到這些情況后，命令部隊以班排為單位，分頭行動，寫標語、出告示、進山喊話、替老百姓做事，使躲藏的老百姓逐漸返回家園。毛澤東趁勢召開群眾大會，登上沙田戲臺演說，大講革命道理，號召貧苦工農團結起來打土豪、分田地；幫助桂東成立工農兵政府、中共桂東縣委。工農革命軍的革命主張得到沙田群眾的堅決擁護，工農革命軍在沙田所開展的群眾工作收效很大，受到廣大農民群眾的歡迎。

如何建設一支紀律嚴明、團結統一、戰斗力強的新型人民軍隊，毛澤東一直在探索和實踐。1928年4月2日晚，毛澤東在沙田聯想到千百年來中國農民起義的興衰成敗，以及秋收起義以來建軍的經驗教訓，徹夜將前幾個月曾經講過的，但未系統成文的軍紀逐條修改、補充，使之條理化、系統化。經過反復斟酌，將在荊竹山雷打石講過的“三條紀律”改為“三大紀律”，把“不拿老百姓一個紅薯”改為“不拿工人農民一點東西”；將在遂川李家坪講過的“六項注意”第一項“還門板”改為“上門板”，第二項“捆稻草”改為“捆鋪草”，第五項“不拉伕，請來伕子要給錢”改為“借東西要還”，第六項“不打人罵人”改為“損壞東西要賠”。從而，正式形成了著名的《三大紀律六項注意》。

4月3日，毛澤東在桂東沙田老虎沖三十六石坵稻田里，向工農革命軍一團全體指戰員以及桂東沙田一帶的赤衛隊員、少先隊員，正式頒布《三大紀律六項注意》 。“三大紀律”是：第一，行動聽指揮；第二，不拿工人農民一點東西；第三，打土豪要歸公。“六項注意”是：一、上門板；二、捆鋪草；三、說話和氣；四、買賣公平；五、借東西要還；六、損壞東西要賠。

工農革命軍指戰員牢記毛澤東的教導，把《三大紀律六項注意》當作行動的準則。他們將其寫在本子上，寫在沿途群眾房屋的墻壁上，甚至有的還寫在包袱布上，行軍時背著它，宿營時掛起來，時刻不忘自己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軍隊。工農革命軍遵紀愛民的行為，受到群眾的交口稱贊。在桂東沙田至今還流傳著這樣的革命歌謠：“沙田來了一支兵，說話和氣講公平。世上哪種軍隊好，要數工農革命軍。”“紅軍紀律真嚴明，愛護老百姓，到處受歡迎，遇事問群眾，買賣講公平，群眾的利益，不損半毫分。”

從《三大紀律六項注意》到《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完善固定

《三大紀律六項注意》的正式頒布，為我國建立一支新型人民軍隊指明了方向。隨著形勢的發展和環境的變化，《三大紀律六項注意》的內容也與時俱進，有所充實和調整。

1929年，紅軍離開井岡山向贛南、閩西進軍時，增加“洗澡避女人”“不搜俘虜腰包”，將《三大紀律六項注意》發展為《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并寫進《紅軍士兵會章程》，向全軍官兵重申紀律。

紅軍長征到達陜北后，將“三大紀律”中“行動聽指揮”改為“一切行動聽指揮”；“打土豪要歸公”改為“一切繳獲要歸公”；“不拿工人農民一點東西”改為“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八項注意”中“洗澡避女人”改為“不調戲婦女”，“不搜俘虜腰包”，改為“不虐待俘虜”。

1947年10月10日，毛澤東親自起草《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部關于重行頒布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訓令》。“三大紀律”：第一，一切行動聽指揮；第二，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第三，一切繳獲要歸公。“八項注意”：一、說話和氣；二、買賣公平；三、借東西要還；四、損壞東西要賠；五、不打人罵人；六、不損壞莊稼；七、不調戲婦女；八、不虐待俘虜。從此，《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就以訓令的形式最終定型，成為全軍的統一紀律，凝鑄成為“第一軍規”，至今未作任何修改。

《三大紀律六項注意》的重大意義

《三大紀律六項注意》緣起于三灣改編，孕育于江西遂川，在湖南桂東形成并正式頒布，發展完善于解放戰爭時期。它不僅記錄了一支軍隊的成長歷史，還闡述了黨指揮槍的精髓要義。對黨而言，這是手中的指揮棒、號角令，是忠誠于黨的“看齊令”；對人民而言，是軍民魚水關系的堅韌紐帶；對軍隊而言，是自身戰斗力的保證與力量源泉。

（一）詮釋了聽黨指揮、服從領導的精髓要義

我們的軍隊從一開始就是與黨連在一起，融為一體，由黨創建、聽黨指揮。《三大紀律六項注意》確立了黨對革命軍隊的絕對領導地位，是保證執行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勝利完成革命任務最基本的紀律要求，詮釋了我軍聽黨指揮、服從領導的精髓要義。

“三大紀律”中“行動聽指揮”，后來發展為“一切行動聽指揮”。誰指揮？規定了黨指揮槍，黨令率軍令的基本軍事原則。《三大紀律六項注意》的正式頒布，統一了黨和人民軍隊的思想行動，為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和中央蘇區的建立和發展明確了軍事領導核心。

毛澤東多次提出，要用《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教育軍隊、教育干部、教育黨員和人民，服從黨的領導，而且還曾在多個場合領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歌曲。黨的十八大后，習近平總書記進一步揭示了黨指揮槍新的時代內涵，強調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是人民軍隊的建軍之本、強軍之魂。“堅持黨對一切工作的領導”“兩個維護”“兩個確立”與“一切行動聽指揮”可謂一脈相承。

（二）編織了黨群、軍民血肉聯系的堅韌紐帶

《三大紀律六項注意》從小切口入手，對以往群眾工作經驗、貼近群眾生活的“小事”進行規范化、條理化的闡述，為我黨我軍創建革命政權、開展土地革命和建立工農武裝等，編織了黨群軍民血肉聯系的堅韌紐帶。

“三大紀律”從“不拿老百姓一個紅薯”到“不拿工人農民一點東西”，再到“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六項注意”中“還門板”改為“上門板”，強調戰士們不僅要還門板，還要及時幫老鄉把門板上好。雖然文字上有變化，但始終遵循了以人民為中心，群眾利益無小事，堅持軍隊從人民群眾中來，到人民群眾中去，為人民服務的宗旨。“說話和氣”“買賣公平”“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等用具體化的條款提出了尊重群眾，強調與群眾平等相處，維護的是最廣大人民的利益。這不僅是革命紀律要求，更是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使命。

（三）匯聚了我軍不斷壯大、無往而不勝的力量源泉

《三大紀律六項注意》作為人民解放軍紀律建設的源頭，其形成和發展植根于我黨我軍波瀾壯闊的革命實踐，并在實踐的洗禮下不斷成熟演進，為建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新型人民軍隊提供了力量源泉。

1928年4月6日，毛澤東率工農革命軍從桂東經寒嶺界向汝城進發，取得了《三大紀律六項注意》頒布后的第一個勝仗——寒嶺界戰斗，配合朱德南昌起義余部回師井岡山，使井岡山的斗爭進入全盛時期。革命戰爭時期，不少窮苦青年目睹了紅軍和舊軍隊的截然不同，認定紅軍是窮苦人的隊伍，積極參加紅軍。1928年，國民黨第八軍第三師第八團二營營長畢占云，耳聞目睹紅四軍在沙田等地打土豪，插牌分田，為窮人謀利益，愛護群眾的事跡后，決定投奔紅軍，參加革命，開創了國民黨整營整連成建制加入紅軍之先例。

《三大紀律六項注意》的正式頒布和貫徹執行，使軍民關系融洽，革命部隊得到百姓信任支持。在紅軍時期，人民群眾構筑起了人民軍隊的銅墻鐵壁，在抗日戰爭時期，我黨發動群眾使日本侵略者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在解放戰爭時期，依靠群眾取得了一次又一次戰役勝利……確保了我黨我軍從小到大、從弱到強、從勝利走向新的勝利。

（四）奠定了新時代黨紀、法規的紀律基礎

《三大紀律六項注意》作為一個完整的紀律體系，自湖南桂東正式頒布開始，就為各個歷史時期的黨紀、法規奠定了紀律基礎。

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黨為軍隊制定《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從制度上嚴明了部隊紀律，形成了新型的軍政、軍民關系，為做好群眾工作打下了堅實基礎。新中國建設時期，黨針對黨政干部制定《黨政干部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與《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相得益彰，互為貫通，成為“制度雙璧”。黨的十二大以來的《黨章》，把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作為加強黨的建設的一項基本要求，彰顯黨的初心使命。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先后制定了中央“八項規定”“六項禁令”等一系列重大舉措，以優良黨風凝聚民風、帶動政風。這些舉措，都是黨的群眾紀律最根本的要求和體現，更是《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在新時期與時俱進的最好體現。

2015年1月13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十八屆中央紀委五次全會上指出：“‘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就那么幾條，很容易記，更容易執行。”在新時代全面從嚴治黨的今天，保證黨政機關風清氣正，保證我黨領導中國走向繁榮、富強，就是要結合當前實際，賦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時代內涵，并堅持貫徹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