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鐵人（外四章）

在你印象中，八百米深處的鐵軌，就是礦山底盤；好比礦工的腳板，是他們對于大地的支撐。

每天，你都奔波于千尺巷道，去撿拾被歲月遺忘的道釘，以及鐵質的零件。

數十載，到底回收過多少根這樣的鐵物，你已經記不清。

然而，每個金屬都不會忘懷，被擱入口袋時的暖流：除了那一刻化身鐵水的沸騰，就是眼下被血肉之軀攥在掌中的心痛。

天

大地深處的礦工，無所畏懼地行走。

即使，額頭上的光線消失，也敢在驟然襲來的漆黑面前，站成一盞光明。

只因，你在高處給出啟蒙——

永遠閃爍的不是身體之城，是亙古的靈魂水晶。

三原色

那里的雪，為什么那么白？

詩人說，煤，襯的。

那里的天，為什么那么藍？

詩人說，雪，襯的。

如果黑煤，冷丁覆一場白雪。你的心房，會疼嗎？

如果白雪，驀地罩一片晴空。你的眼簾，會潮嗎？

在北疆，一片雪，暖著一層煤。

天空，愈加蔚藍。

原 始

這些夜色，從地心升上來。緩緩地，覆蓋北疆。

鷹，或者烏鴉的舞步，不涂這種顏料。

罐籠載著光的鉆頭，把著夜的扶手，相繼攀高。

五月的一個傍晚，礦區廣場上空，形形色色的風箏，馱著一溜溜彩燈，想模仿群星的模樣，固定。

微風，將它們的長須，吹出一行行波浪。我剛要成形的遐想，瞬間又回歸到地心那縷光。

夕 照

距離301國道的百米處，落日，正懸在新區大樓一角，緩緩下沉。

它的渾圓，和我早上看到的一樣。金黃的顏色，比早晨那顆還濃；尤其，那竭力發出的光芒，那粗線條的寫意，不僅想鍍亮群山，染紅方圓；更想給這片馳騁過猛犸象的疆域，以嶄新啟迪。

舊事物消逝，新希望誕生。

賈文華：中國煤礦作家協會理事，中國散文詩研究會常務理事。作品刊發于《人民日報》《詩刊》《散文詩》《文藝報》《北京文學》《長江文藝》等報刊。出版散文詩集《馬和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