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三星堆遺址

○ 文/姜國建

三星堆遺址，一段沒有文獻記載的歷史神秘，一個高度繁榮的古國文明，被燕家那叮當一鋤，驚醒了沉睡的夢境。這里出土的文物種類繁多，造型奇特，鮮活生動。五千年前那精美絕倫的雕刻、冶煉、澆鑄、焊接、鑲嵌技藝，照徹古蜀，輝映天地。

帶著李白：“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的好奇，從成都出發一路向北，驅車40余公里，來到位于廣漢市西北的三星堆遺址，開啟了一場古蜀國的探秘之旅。

據傳，古蜀國曾有蠶叢、柏灌、魚鳧、杜宇和開明五世蜀王，三星堆遺址即為故都所在地，方圓達12平方公里，北依沱江支流湔江（又稱鴨子河），江邊有一個月牙形的高臺地，與南邊的三座大土堆遙遙相對，有“三星伴月”之稱，三星堆博物館位于遺址東北角。陶器、玉器、青銅器、金箔器物等珍貴文物分廳展列，競相生輝。

展品中最令人嘆為觀止的當屬青銅器。其中有“千里眼，順風耳”之稱的縱目面具最為奇特，其五官端肅，口抿鼻方，薄薄的嘴唇，眼球極度夸張地突出數寸，耳朵扯長，像外星人。此種形態與《華陽國志》中“蜀侯蠶叢，其目縱，始稱王”極度吻合；縱目戴冠面具眼耳前凸外扯，額間一龍形冠飾直豎而起，雄奇華美，意象神秘，極具藝術震撼力；有“世界青銅之王”美稱的大立人像，神情肅穆，方面寬額，挺鼻抿嘴，深目巨耳，雙臂環狀虛抱胸前，兩手中空上下錯對，像是手握器物，進行著某種莊嚴的儀式；“通天神樹”則將藝術觸須穿越“天地人三界”，達到人神共通的境界。

青銅無語，神樹靜默，隔空晤對，一眼千年。肅立大立人像前，恍惚窺見古蜀先人正在舉行盛大隆重的神祭活動：經幡飄揚，香煙繚繞，禮樂齊鳴……仰望高大神樹，內心翻涌滾動，它們有何隱喻？是太陽神鳥、后羿射日？還是古籍里的扶桑、建木？我迷惘在光陰的縫隙里。

文物中金面罩、金權杖等金箔器物最讓人驚艷。金面罩天庭飽滿，五官端正，鼻挺嘴抿，棱角分明，鐫爍燦亮，熠熠生輝，給人以神秘尊貴、威嚴肅穆之感。金權杖圖紋清晰，上端是兩個戴冠人像，中下部為兩只羽箭，每只羽箭穿著兩只飛鳥和一條魚，推斷為魚鳧王所有。

鑠金閃耀，積塵難掩，在也輝煌，去也神秘。如此奇詭怪異、光耀千古的文明，至今竟無一字出土。是愚鈍的我們不懂他們的偈語，還是他們有什么秘密故意隱藏？是什么力量摧毀了這天外之物般的成果，讓一切燦爛與輝煌都被黃土掩藏？思緒穿過茫茫時空，眼前，蜀人先祖正狩獵養蠶，冶煉鑄造，開疆拓土，祭祀農耕；忽而又烽煙四起，鎧甲長矛，天馬嘶鳴，都廢人匿。唯有大立人手中的那縷月光，千年依舊……

夕陽下，我邁著拘謹的步履，緩緩離去。遠處，高樓聳立，機車飛馳。腳下，草木蔥蘢，一派繁盛，一個王國的大部分仍在沉睡。多少輝煌成為傳說，多少繁華湮沒星河，悠遠的古蜀國似一顆璀璨耀眼的流星，在蒼茫的歷史長空轉瞬而逝，然其閃耀在天地間的奪目光彩，將永世存留于華夏民族的記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