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奇清
古詩曰:“莫將愛敬復雕鐫,一片真純幸自全。”對于她來說,只因為在石頭上雕鐫,她對愛的真純,就像堅貞的山石一樣,在人們心中永遠不會消磨。
1957 年6 月,她出生于黑龍江省牡丹江市鐵嶺公社的一個滿族農民家庭。17 歲那年,高中畢業的她,跟隨姐姐從家鄉來到云南迪慶參與祖國“三線建設”,先后在林場、黨校、林業局機關擔任團支部書記、婦女主任等職。目睹當地落后的教育,她主動辭去領導職務,申請當一名普通教師。她覺得要做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師,自己的知識還不夠,1988 年,她以優異成績考入麗江教育學院中文系。她就是張桂梅。
在麗江教育學院,愛美向上、能歌善舞、活潑樂觀、成績優秀的張桂梅受到一位老教授的關注和關愛,見她單身,老教授便為她牽線搭橋,將一位英俊的白族小伙子介紹給她。小伙子名叫董玉漢,畢業于大理師專。
兩人鴻雁傳書,談人生,談理想,很快互生愛慕。不久兩人見面,經過一段交往后,她發現董玉漢不僅善良樸實,而且博學多才。她想,他就是自己心中認定的“白馬王子”。董玉漢了解到她純真善良、耿直堅定,是凌霜傲雪的桂梅,也認定她就是自己人生中的最佳伴侶。

進入麗江教育學院深造前,張桂梅一直在迪慶中甸工作,董玉漢便來到中甸林場子弟學校。兩人戀愛著,也幸福著。幸福的時間過得真快,兩年時光荏苒,這時中甸林業局改組撤銷,一千多名職工分流到云南各處,子弟學校不復存在。已是校長的董玉漢回到老家大理白族自治州的喜洲一中擔任校長。這時張桂梅已從麗江教育學院畢業,因共同的抱負,她追隨他來到喜洲一中任教。1990 年,志同道合的他們踏上了婚姻的紅毯。
婚后,兩人伉儷情深,在家中,她搶著做家務事,想方設法為丈夫做好吃的,她最拿手的是包餃子。她會去山林里采摘時鮮山野菜,摻進餃子餡內,希望讓丈夫吃出滋味,補充營養。飯后,他們一同探討教學難題,或是踩著山路一起到山坳里做家訪。一次家訪,兩人在長滿荒草的崎嶇小路上走著,突然從草叢中躥出一條青花蛇,吐著鮮紅的信子,飛快地朝他們游過來。董玉漢手中正好拿著一根探路的棍子,他向蛇揮舞著,那蛇一見便落荒而逃。經此事后,她想到,在鐵嶺老家,人們上山時總會抱著一只白鵝,因為毒蛇只要聞到白鵝和它糞便的氣味,就會逃得遠遠的。她便在家中養了幾只鵝,白鵝在院子里嘎嘎歌唱著,步態優雅地行走著,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偶有閑暇,兩人也會抱著白鵝到山上去,讀古詩,讀現代美文,或看晨霧、朝霞;觀夕陽、暮靄……他們憧憬著,就這樣相親相愛,白頭偕老。
不曾想,這樣的溫馨時光沒能持續多久,勞累過度的董玉漢患了晚期胃癌。張桂梅勸說丈夫積極治療,因為她希望到兩人臉上滿是皺紋的時候,還能一同攜手到山上看夕陽。不幸的是,丈夫的身體已無回天之力。1996 年,董玉漢帶著對妻子和山中孩子們無限的愛與眷念離開了人世間。
張桂梅悲痛萬分,她想到:董玉漢是人們眼中的“夫子型”人物,信奉“敏于行,訥于言”的古訓,平時少說話,多思考。夏天開會時,他思考有所得,因一時找不到紙,怕忘記,便掏出筆記在小腿上。連騎車的時候,他也在思考問題,不止一次把車騎到溝里……她癡癡地想著,這么一個有才華、肯上進、對自己知冷知熱的人,怎么說沒就沒了!想到她和丈夫的朝朝暮暮,為教學、為生活,兩人深一腳、淺一腳走過的山嶺。在她心中,他就是一座佇立的山。她帶著他的骨灰,來到蒼山高高的峰坡上,選了一處青翠松柏掩映之地,將亡夫的骨灰埋下。
生前,人們對董玉漢有口皆碑,更是張桂梅心中的一座豐碑。她想為他立一座高大的碑石,可因為給丈夫治病一次次借債,身無分文的張桂梅便在山上四處跋涉尋找,找到了一塊蒼山之石。她向人借來鐵鏨子和鐵錘,手上和心頭不知滴了多少血,終于雕刻出一座石碑,立在了亡夫的墳頭。
張桂梅常常獨自來到蒼山上撫摸著石碑。董玉漢倒在了對孩子們教育的路上,張桂梅決定,要沿著丈夫的未竟之路走下去。“深山中還有許多孩子渴望著學習知識!”張桂梅毅然決然地來到更為貧困的麗江山區,成為華坪縣中心中學的一名教師。她廢寢忘食地教學,為吃不上午餐的孩子們做飯……孩子們說,張老師把她真純渾厚的愛鐫刻在了我們心中。在了解到許多孤兒得不到教育后,2001 年,她義務擔任麗江華坪縣“兒童之家”的院長。張桂梅一次次來到丈夫墓前,撫著石碑說:“我們有了兩千多個孩子,相信你一定同意我說的話。孩子們過得比我好,這就夠了,他們比我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安慰。”由于她艱辛的付出,山里兩千多個女孩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為愛,張桂梅給自己雕刻了不凡的碑石人生,她于2020 年年底被中宣部授予“時代楷模”稱號,2021 年6 月底被中共中央授予“七一勛章”……
“鐫石有文彰令德”,愛是一種雕刻。她把對丈夫的愛,化作對孩子、對人民的大愛,雕刻在云南莽莽蒼山上,因為她的善良與美德,人們也把她的精神永遠鐫刻在自己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