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貢與藏族民歌彈唱

廖開明 施曉圓

一、引言

藏族民歌彈唱作為藏族一種獨特的民間藝術，曲調優美，婉轉動人。在藏族群眾當中十分流行，彈唱常以藏語名叫“阿里扎木念”的六弦琴為伴奏。

華爾貢，1949 年出生在瑪曲草原的尼瑪鎮，他曾是一位醫術精湛的醫生，但在整個藏區，人們都知道他是當代瑪曲藏族民歌彈唱的開創者和傳播者，也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甘南藏族民歌代表性傳承人，他在藏族群眾中享有極高的認可度。以華爾貢為中心的瑪曲彈唱歌者們，通過他們不斷傳唱和傳播，藏族民歌彈唱才能在甘肅、青海、西藏和四川等地廣受歡迎，成為風靡一時的藝術形式。

二、藏歌彈唱的傳承使者華爾貢

藏語稱黃河為“瑪曲”，瑪曲縣也因黃河而得名，是甘肅省唯一以藏族人口為主體的純牧業縣。黃河母親對這塊綠寶石過分偏愛，眷戀地在這里繞了一個433 公里的大彎，用那寬大的臂膀將瑪曲1 萬多平方公里的廣袤草場摟入懷抱。

華爾貢就出生在這片美麗而神奇的土地上，藏族民歌彈唱也在這里如涓涓細流蜿蜒流淌。

十年前華爾貢搬到兩百多公里之外的夏河縣城定居，在有著世界藏學府之稱的拉卜楞寺旁邊安度晚年。

每天早晨，華爾貢都會到拉卜楞寺對面山坡上的小森林里打太極拳，練習彈唱，盡管被嚴重的阻塞性肺氣腫困擾，唱歌都有些困難，但是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依然是華爾貢生活的常態。藏族民歌彈唱是他用一生去傳承、探索、發展的事業和愛好，盡管已經年過古稀，但華爾貢依然勤學苦練，每天都會堅持練琴唱。

華爾貢是當代著名的藏族民歌彈唱藝術家，在藏語音樂世界里他被認為是音樂之神附體之人，華爾貢的歌聲一直扎根在藏族群眾最樸素的生活中間，被譽為藏族彈唱第一人。20 世紀70 年代以來，華爾貢堅韌的腳步踏遍了這里的山山水水，每到一處，他便精心收集、整理、采編當地的民歌，為后來對民歌彈唱藝術的創新和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正是因為華爾貢畢生的不懈追求和努力，才使民歌彈唱藝術走出甘肅，走向西藏、青海、四川、云南等地，受到藏族同胞和其他兄弟民族的共同喜愛。

在甘南草原上，彈唱如同奶茶、糌粑、青稞酒一樣，在藏族群眾居住的地方就有彈唱者的歌聲。目前，發源于瑪曲的藏族民間彈唱在群眾中相當普及流行，彈唱藝術已經成為藏族群眾中影響面積最大、群眾基礎最廣泛的民間文化活動之一。居住在甘南草原上的藏族人，世世代代就這樣無拘無束地唱著，唱著他們的家鄉，唱著他們的生活。

華爾貢的童年是在瑪曲草原上度過的，從小就放牛羊，直到上學之前一直是牧童。華爾貢的父親是一名會吹笛子的民間藝人，唱歌也很好聽，在本地是小有名氣的歌手。父親在為別人演奏或者放牧的時候，他跟著父親學習唱歌、吹笛，也是受父親的影響才開始對唱歌、跳舞有了興趣，這算是華爾貢童年的音樂啟蒙。華爾貢從小酷愛藏族傳統民歌，對藏族民間彈唱技藝情有獨鐘，對阿里琴彈唱有極高的天賦。

1963 年，華爾貢背上行囊，帶著家人及父老鄉親的囑托，告別了家鄉的大草原。第一次來到省城蘭州，開始了他的求學生涯。在西北民族學院學習，畢業后進入該校的醫務科繼續他的求學生涯，在西北民族學院求學期間，華爾貢的音樂天賦就展現了出來，并得以繼續發展。

那時候華爾貢想象力很豐富，對音樂很感興趣。后來，他入選了西北民族學院成立的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當時社團里面有18 個人，其中有12 個不同的民族。老師們帶著團隊到蘭州的各大小廠去慰問表演，去機場附近跳舞表演，在那個團隊里待了好長時間。

畢業后，華爾貢回到家鄉當了一名外科醫生。作為一名醫生，華爾貢是甘南藏族自治州瑪曲縣醫學外科技術奠基人之一。在運用藏、中、西醫三結合，治療外科、內科、神經科等，各種疑難雜癥方面，具有豐富經驗，在甘、青、川三省群眾中，有較高的聲譽。

回到家鄉后，華爾貢在搞好本職工作之余，走遍瑪曲的山山水水，精心收集、整理當地的民歌，不斷地完善升華，使藏族古老的彈唱藝術迸發新的活力。

華爾貢曾有三次機會進入文藝團體工作，但各種原因使他與專業藝術院團擦肩而過，也正是因為他深愛著甘南這片土地，才使華爾貢的音樂靈魂更深更遠地扎根在了草原，他才有機會接觸到了最原始古樸的民間音樂。

1979 年，華爾貢被派到蘭州醫學院第二醫院普外科進修，這次的進修對他醫學業務的提高是一次質的飛躍，也是他彈唱藝術事業的一個轉折點。正是在這次進修期間，華爾貢有幸認識了第六世貢唐倉大師。第六世貢唐倉大師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學者，他對藏歌彈唱藝術頗有研究。大師得知華爾貢對彈唱藝術頗有興趣，就叫來華爾貢讓他彈奏幾曲，華爾貢將平時最拿手的幾個曲子彈給大師聽，大師聽后很高興，發現華爾貢在藏歌彈唱藝術方面很有潛能，但還存在一些彈奏方法上的不規范，隨即為他指點迷津，在大師的指點下，華爾貢更加堅定了邊從醫邊學彈唱的信念。

@Jamie：我女兒三歲半的時候，我小姨抱著她坐車，指著車窗外告訴她：“看，面包車。”后來過了幾天，她在馬路上指著一輛車堅定地告訴我小姨：“饅頭車！”

每到周末，華爾貢便會跟貢唐倉大師學習各種彈唱。當時，大師還手把手教他彈奏。后來，他慢慢學了傳統的彈法。在大師的鼓勵下，華爾貢第一次去青海廣播電臺錄了音，唱了四首歌。從此，開始了他的彈唱生涯。

很快，華爾貢的彈唱通過電波傳到了千家萬戶。一時間，華爾貢的歌聲風靡甘、青、川三省，他的名字開始廣為人知。青海、四川、云南、西藏等地的龍頭琴彈唱愛好者紛紛模仿他的彈唱方式，并陸續登門拜師學藝。通過幾年的苦教苦練，華爾貢一步步摸索出了自己的一套教學方法，用他自己擬定的教學計劃，學得最快的一名學生只用15 天就掌握了完整的彈奏技巧。

從此，華爾貢所追求的事業除了醫學還多了一項，那就是藏族民歌彈唱藝術。

三、阿里琴與藏族民歌彈唱藝術的傳承與發展

阿里琴據說是從西藏阿里地區傳過來的，因琴的頭部被雕刻成龍頭形狀，也被稱為龍頭琴。阿里琴一般為六條琴弦，琴體的長度81 厘米到130 厘米不等；琴身為木質，由葫蘆狀共鳴箱、細長的琴桿和半圓形的琴頭組成；琴腹包有蟒蛇皮，還有琴碼、弦軸、撥片和挎帶等附件。

總體來說，藏族民歌彈唱藝術原先是在拉撲楞寺發展起來的。阿克久美在擔任甘南歌舞團的團長時，也曾表演彈唱，華爾貢還去自學他的彈唱技術。后來，慢慢就在瑪曲傳唱起來了。

2000 年，華爾貢組織創建瑪曲縣民間彈唱隊，并參加甘南首屆香巴拉民族藝術節演。2004 年，在甘南瑪曲格薩爾文化旅游節上，華爾貢親自創作歌曲，組織藏族民間格薩爾千人彈唱表演，規模空前。因此，瑪曲也被稱為“彈唱藝術之鄉”。

彈唱曲調一般音域不寬也不高，曲調簡單，主要是輕聲吟唱，使彈唱有了廣泛的群眾基礎，在瑪曲幾乎人人都能拿起阿里琴彈唱一段。

藏族傳統歌曲的歌詞都是極富內涵的，可以用多個角度去理解它，可以按自己的用語去唱給任何人。在不斷創新和發展過程中，藏族民歌彈唱的內容更加豐富多樣，涵蓋了愛情、勞動、生活、歷史等。這些歌曲既反映了藏族人民的生活和情感，也傳遞了他們的文化和歷史。

彈唱的形式多種多樣，可以自彈自唱廣泛流傳的傳統曲目，也可以用傳統曲調由彈唱者即興編排填詞自彈自唱；可以是放牧時在馬背上自由地唱給自己和天地，也可以在帳篷里歡聚時唱給家人和朋友，還可以在草原上舉行的節日盛會上演唱給廣大觀眾。

《阿克班瑪》是華爾貢的成名曲之一，這首家喻戶曉的歌曲曾經風靡甘肅、青海、西藏和四川等地，成為幾代人的美好記憶。《阿克班瑪》是華爾貢20 世紀80年代期間創作的歌曲。這首歌起初是寫給他妻子的兄長班瑪才讓的；《阿克班瑪》寓意豐富，華爾貢在錄音機里錄了這首歌，班瑪才讓聽完錄音后深深被感動，留下了動情的眼淚。《阿克班瑪》唱出了人們心中的真摯情感，打動了一代又一代聽眾，許多知名的藏族歌手把《阿克班瑪》作為保留曲目，以各種形式演繹這種歌曲，使之成為藏族民歌的經典作品。

四、華爾貢與藏族民歌彈唱藝術的傳承與發展

華爾貢的彈唱，音質淳樸圓潤，吐字清晰，感情充沛，技巧嫻熟，彈奏和演唱層次分明，流暢無阻，具有獨特的藝術風格。華爾貢參加各類文藝演出活動不計其數，他的演唱不僅在國內流行，而且在國外也有影響，一度流傳到印度、尼泊爾、加拿大等國。

華爾貢先后創作了《阿克班瑪》《哈益姆嗨》《吉祥的祝福》等民間彈唱曲目，創作彈唱歌詞20 余首。

2009 年6 月，藏族民歌彈唱獲得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華爾貢獲得甘南藏族民歌代表性傳承人稱號。2010 年，出版了藏文《萬花爭艷的綠洲藝苑：華爾貢民歌彈唱精選》。2010 年，當選為甘肅省民間文藝家協會，第四屆理事會副主席。2012 年，任全國民間文藝家協會委員。從1983 年開始，很多省內外阿里琴彈唱愛好者前去學藝，對于求學者，華爾貢都是無償教學，從不收取學費。

藏族民歌彈唱是華爾貢一輩子都割舍不下的情緣，退休之后，帶徒弟、教學生依然是華爾貢傳承甘南藏族民歌彈唱的主要方式。多年來，培養出彈唱學生幾百人，并且整理出了自己一套完善的教學教程。他先后培養的很多年輕歌手已經成為全國有名的歌手，這些學生又在各地區收徒弟傳授彈唱技藝。令華爾貢欣慰的是，他先后培養的這些歌手已經成為藏區乃至全國有名的歌手。

華爾貢的彈唱不僅在技巧上達到了很高的水平，更重要的是他對于藏族民歌的深入理解和熱愛。他通過自己的彈唱，將藏族民歌的精髓和情感傳遞給了更多的人。他的彈唱不僅是一種藝術表現，更是一種文化的傳承和推廣。

正是因為華爾貢不懈的追求和努力，藏族民歌彈唱藝術才走出了甘肅，不僅在藏族地區廣受歡迎，還受到了很多國內外觀眾的喜愛和認可。他的彈唱不僅展示了藏族民歌的獨特魅力，還展示了藏族文化的深厚底蘊。

在華爾貢的大膽創新和不斷嘗試下，今天的藏族民歌彈唱藝術除了展現藏族傳統文化的神奇魅力外，正逐步將現實生活中的新風尚、新氣息、新變化融入彈唱曲目中，使藏族民歌彈唱藝術這一民族藝術奇葩繼續發揚光大。2019 年7 月30 日，第四屆絲綢之路（敦煌）國際文化博覽會和第九屆敦煌行·絲綢之路國際旅游節在甘南藏族自治州合作市開幕，這是甘南藏族自治州第一次承辦的高規格國際盛會，為了保護弘揚和傳承彈唱這一民間藝術，華爾貢率領他的徒弟和學生們亮相國際盛會，展示藏族民歌彈唱的風采，讓這來自雪域高原的天籟之音在西部的天空永遠回響。

總之，華爾貢是一位杰出的藏族民歌彈唱藝術家，他的彈唱不僅展示了藏族民歌的獨特魅力，還展示了藏族文化的深厚底蘊。他的彈唱藝術不僅是一種音樂藝術，更是一種文化的傳承和推廣。我們期待更多的人能夠了解和喜愛藏族民歌，也期待更多的藝術家能夠像華爾貢一樣為傳承和推廣藏族文化做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