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王莽嶺手記（組詩）

◎山西 賀菁

1

如果把王莽嶺向西移動八十里

我就可以每天看見它，守著它

就可以每天登上石階

看天書，觀天象

如果王莽嶺再長高八百里

它就會成為華山

它的險峻，足以讓我感到眩暈

需要爬一年，我才能爬到山頂

需要爬一生，我才能看清它的遠近和高低

2

一輩子，只登一座山

就夠了

一輩子，只寫一座山就夠了

在這里，可以飲風、觀云、登高、面壁

在這里，可以認識山上的每一朵花

可以問候山中的每一株松柏

在這里，我可以仰望頭頂的天空

并把它命名為玉光

可以把一小片云，叫作其桐

我也可以把一棵樹稱作雪明

把一片山頭，命名為夢龍

我還可以叫一大片云海為海云

把一片樹葉叫做紅葉

把一朵花命名為慰玲

我甚至可以

對著一棵草叫她——菁兒

3

一路上，我身邊的人

有的肋生雙翼，欲上青天

有的援樹而上，試圖成為

大山的一部分

有的盤膝獨坐，以松柏為菩提

我也來到了光影斑駁的大樹下

無壁面對時，可以獨對一片虛空

4

喊一聲吧

生活中，那些沒有說出的秘密

大山一定早已洞悉

私語傳自風中，蟬鳴越出山林

聽不夠的山風

等于望不盡云海

我觸摸一座大山

等于平復自己的心跳

5

一個月前

我還為自己

很久沒有親近自然而懊喪

我總是被自己的虛弱拖累

最遠也只是走到丹河邊

現在，山風推著我向上

現在，浮云帶著我

望著低矮的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