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不分年齡？

范翰琪　楓月

電影《羈押》中的羅伯特劇照。

電影《羈押》中的喬恩劇照。

電影《羈押》中，警察對兩名少年嫌疑人進行審訊，羅伯特的冷靜超乎同齡人，對于警察的盤問他顯得鎮定自若。

在大家的印象中，兇殘的殺人犯一般都是成年人，天真爛漫的孩子很難與殺人犯聯系在一起，但是世界上總有例外。曾經被奧斯卡提名的短片《羈押》就講述了一件利物浦兒童殺人案，該短片由文森特·賴博執導，雖只有短短的三十分鐘，但卻是取材自現實中的犯罪案件，整個影片高度還原了當時真實的情景。雖然影片中沒有出現任何血腥的場景，但真實的罪惡卻令觀眾感到毛骨悚然。兩個10歲的小男孩，犯下了連成年人都難以做出的虐殺罪行，這也使他們成了20世紀英國歷史上年齡最小的兩位兒童殺手。

1993年2月12日，羅伯特·湯普森和喬恩·維納伯爾斯逃課來到了商場，準備在這里閑逛打發時間。與其他叛逆的逃課少年不同，羅伯特和喬恩的破壞欲極強，他們在商場的商店里偷吃糖果，并且偷偷把商店的玩具拆開弄壞，偷走其中的電池，這些行為很快被店員發現，這兩個頑童被趕了出去。后來他們又去了一家麥當勞，踩臟了所有的凳子，后又被店員趕了出去。

這些小打小鬧的惡作劇很快就不能滿足兩名頑童了，他們準備綁架一個落單的小孩玩一點新的花樣。兩個人開始在商場里尋覓獵物，很快一對雙胞胎吸引了他倆的注意，他們準備把這對雙胞胎偷偷帶走，然后將他們帶到馬路上被車撞死，這個計劃并沒有成功，因為雙胞胎的父母很快發現了這兩個不懷好意的小孩，將雙胞胎喊了回去。但是羅伯特和喬恩并沒有放棄，他們趁著雙胞胎的父母不注意，又悄悄誘拐了一個小孩，剛走出不遠，雙胞胎母親沖出門外將小孩帶回。事實證明，這對雙胞胎是幸運的，在殺人事件發生后，雙胞胎的父母每每想到此事都感到心有余悸。

雖然拐帶雙胞胎的計劃失敗了，但這并沒有讓羅伯特和喬恩“氣餒”，他們開始重新尋找獵物，很快，年僅2歲的乖巧可愛的小詹姆斯進入了他倆的視線。小詹姆斯正在肉店前吃著巧克力豆，身邊沒有大人照看。羅伯特和喬恩開始與詹姆斯交談，很快就將單純的詹姆斯誘騙了過去，他們牽著詹姆斯走出了商場，這也是監控記錄下的詹姆斯最后的鏡頭，此后詹姆斯就落入了兩個小惡魔的手中。當詹姆斯的母親發現孩子不見的時候，詹姆斯已經被羅伯特和喬恩帶出了商場，焦急的母親在遍尋無果后選擇報警，但是當警察找到詹姆斯時，他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尸體，并且被火車碾壓成了兩段。尸檢證明，詹姆斯生前遭受了殘忍虐待，他的身上共有42處損傷，這些大大小小的傷痕并不致命，但這也恰恰證明了詹姆斯遭受到了慘無人道的傷害，他是被虐待致死的。

詹姆斯的尸體被發現后，警方根據監控視頻發現了詹姆斯的行蹤，開始在全城范圍內尋找10歲到14歲之間的嫌疑人，并且對當天各學校逃課的小孩進行一一排查。一名女同學向警方檢舉了喬恩逃課，而羅伯特則是被他的媽媽向警方檢舉的。在簡單的調查后，警察于2月20日逮捕了羅伯特和喬恩，在父母的陪同下，警察分別對喬恩和羅伯特進行了審訊。

在開始審訊時，喬恩一直表示自己從沒有去過案發現場，甚至在看見監控的情況下都不承認自己去過。但在警察的詢問下，他的情緒逐漸開始崩潰，他一直試圖鉆進媽媽的懷里，哭著大聲說“我沒有拐走他，也沒有殺他”。

與喬恩的慌亂不同，羅伯特有著超乎同齡人的冷靜與反偵察意識，對于警察的盤問他顯得鎮定自若，他不承認自己殺了小詹姆斯，甚至狡辯自己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面對兩個小孩拙劣的謊言，警察告訴羅伯特說喬恩已經承認了是他倆一起殺了詹姆斯，這時羅伯特開始有點慌亂，他表示是自己帶走了詹姆斯，但是沒有殺他。見此情形，警察拿出了證據，在羅伯特的衣服上發現了血跡，經過DNA比對后，證實血跡是屬于詹姆斯的。面對如此鐵證，羅伯特依然拒不承認。雖然羅伯特很狡猾，但他并不了解DNA比對這項技術，甚至還很迂回的試探警察是怎么確定這個血液是詹姆斯的，羅伯特拙劣的謊言讓警察更加確定他就是犯罪嫌疑人。在得知詹姆斯真的死亡之后，羅伯特才松了一口氣，這也意味著殺害詹姆斯后羅伯特并沒有感到一絲絲后悔。

隨著調查的深入，證據一點點開始露出水面，警方從兩人的衣服上發現了與詹姆斯身上一樣的藍色涂料，兩人的衣服和鞋上也都發現詹姆斯的血跡，羅伯特的鞋尖的形狀也與詹姆斯臉上的淤青形狀相吻合，這證明了羅伯特穿著這雙鞋踢過詹姆斯的臉，另外，案發現場還發現了兩人的指紋。在如此多的證據面前，羅伯特和喬恩還是不肯承認是自己殺害了詹姆斯，他們開始互相推諉責任。喬恩說是羅伯特帶走了詹姆斯，逼自己朝詹姆斯扔石頭，他是被迫的。羅伯特則說是喬恩帶走了詹姆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碰過詹姆斯。

警察將羅伯特和喬恩帶到案發現場，讓他們供述自己的犯罪過程，直到這個時候，兩人的犯罪行徑才真正還原，兩個小孩作案的殘暴程度，連成年人都不寒而栗。

喬恩和羅伯特將詹姆斯帶走后，途中因為詹姆斯在路上不停哭鬧，他們便對小詹姆斯拳打腳踢，甚至要將他扔進河中，詹姆斯臉上的淤青就是此時被毆打導致的。他們沿著河邊一直走，在路上也有路人看到詹姆斯臉上的淤青感覺到不對勁，對喬恩和羅伯特進行詢問，要送他們去最近的警局，但都被喬恩和羅伯特糊弄過去了。也有兩名路人看到了詹姆斯被打試圖制止，他們卻告訴路人他們正帶領迷路的詹姆斯前往警局。后來，兩人帶著詹姆斯進入一家寵物店，店員對他們起了疑心，設法不讓他們帶詹姆斯離開。但不巧的是街上著火了，兩人趁亂又帶著詹姆斯溜走了。案發后警方根據錄像進行統計發現有近40人曾目睹到羅伯特和喬恩拐帶詹姆斯，但是卻沒有一人真正的將他們送到警局，最終導致詹姆斯落入了魔爪。

羅伯特和喬恩把詹姆斯帶到了鐵軌旁，開始對詹姆斯拳打腳踢，甚至搬起大鐵板砸詹姆斯的頭部，讓詹姆斯的顱骨有十幾處骨裂。他們還用藍色的顏料在詹姆斯臉上亂涂亂畫，逼迫詹姆斯吃電池，把他的衣服全部脫掉進行虐打，就這樣年僅兩歲的詹姆斯不幸身亡。兩人在發現詹姆斯死亡之后，將詹姆斯的尸體搬到了鐵軌上，并把詹姆斯的頭部埋入碎石中，營造出一種詹姆斯是因為火車碾軋而身亡的假象。直到兩天后警方才發現了尸體。

1993年11月11日，普雷斯頓皇家法庭正式對此案進行開庭審理。因為此次殺人案在英國社會造成的影響惡劣，庭審時有500多名示威者聚集在法庭外，要求法官對羅伯特和喬恩進行重判。

審判過程中，羅伯特和喬恩坐在墊高的椅子上，顯得格格不入。雖然羅伯特和喬恩拒不認罪，但是根據確鑿的證據，法官莫蘭認為殺人罪成立，并且稱他們犯下了“無比邪惡和殘暴的罪行”。莫蘭法官建議羅伯特和喬恩監禁8年，并且判決羅伯特和喬恩出獄后不許回到案發地，兩人終身不許聯絡并且需要定期接受檢查。判決宣布后，英國《太陽報》征集了28萬人的請愿要求增加刑期，最后兩人的刑期最終被確定為15年。1999年，歐洲人權法院認為兩個少年犯遭受了“不公正待遇”，輿論綁架了司法，應當予以重新審判。2000年時，兩人因為在獄中表現良好，刑期被減到8年。

1993年10歲的羅伯特。

1993年10歲的喬恩。

此次案件發生后，引起了社會上激烈的討論。為什么兩個10歲的小孩，會以如此殘忍的手段虐殺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兒童呢？有人認為未成年人的家庭可分為隱患型家庭和突變型家庭。隱患型家庭缺少交流、存在危險觀念與行為、管教過松或過嚴；突變型家庭指的是未成年人原本生活在健康美滿的家庭中，但由于某種突發“變故”導致家庭破碎，給未成年人帶來了較大的心理落差，使其偏離正常發展方向。羅伯特和詹姆斯的家庭恰好是這樣的類型。

羅伯特的性格較為內向，他從小受到5個哥哥的暴力對待，且媽媽常年酗酒，他的爸爸也有家庭暴力的傾向。羅伯特就在一個充滿暴力的環境下長大，經常被哥哥或者父母打罵，在學校，羅伯特的學習成績一般，沒什么朋友可以傾訴。這一系列的原因導致了他扭曲暴力的性格。

而喬恩的父母幾次離婚又復合，并且他的父親酷愛看血腥暴力的電影，父子二人經常坐在一起津津有味的看血腥電影，喬恩往詹姆斯身上涂藍色的顏料就是在電影中學到的。喬恩在家庭中缺少安全感，又在各種血腥電影的刺激下變得殘忍暴力。在喬恩認識羅伯特后，兩人一拍即合就迅速結成了聯盟，欺負學校中弱小的孩子并以此為樂。最終釀成了不可挽回的慘劇。

父母無疑是孩子最親近的人，既能把孩子變成最好的樣子，也能把孩子變成最壞的樣子。家教對于兒童的教養以及行為具有不可替代的影響，對于孩子，真正的保護是教會他們什么是善惡是非。反之，父母在教育上的缺失就會成為兒童犯罪的一個主要原因。

2001年6月的假釋聽證會上，專家以“經鑒定兩人不會對市民的安全造成威脅”為理由，將羅伯特和喬恩刑滿釋放。兩人在一片抗議聲中出獄，并且他們因為是未成年人所以受到相應政策的保護，以全新的名字、住址等開始新生活。在獨立生活后，羅伯特處于穩定的生活中，他沒有再次犯罪。但是喬恩卻因斗毆和持有毒品多次被警方傳喚，2010年，警方發現其電腦中有大量的兒童情色影像，再次將其監禁。

（責編：南名俊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