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林翼的清廉為官和鏡鑒（下）

文_卞國良

“薦賢滿天下”

胡林翼還因善于識別人才、重用人才、推薦人才而出名，他舉薦提拔過許多著名的清官能吏。胡林翼治黔撫鄂十余載，深刻認識到社會動蕩不安的關鍵原因，在于真正的人才得不到重用。因此，治理社會亂象，若要治本，不僅要剔除蛀蟲，更要任用人才。胡林翼主張唯才是舉，注重訪求人才，不吝破格提拔。他在武昌設立“寶善堂”，在黃州設立“儲材館”，專門安排房屋場地，“意欲為事賢友仁之居”。

胡林翼尤其看重辦事踏實的官員。他指出：“經天緯地之才，并非騖高遠、談奇妙之謂，踏實二字便是奇才。”同時，胡林翼認為人才必須心懷志氣、品性堅毅，才能磨煉成才。“人才由磨煉而成，總須志氣勝，乃有長進。”他看重名實相符，樂于破格舉薦。“舉人不能不破格，破格則須循名責實。”咸豐十年（1860 年），胡林翼鄭重地向朝廷一次性推薦了左宗棠、沈葆楨、閻敬銘等賢才16 人，其中有8 人后來成為督撫、尚書、大學士級別的高官。曾國藩曾盛贊胡林翼“薦賢滿天下”。在胡林翼舉薦人才的諸多事例中，尤以他重點保舉彭玉麟、破格請調閻敬銘和七次舉薦左宗棠最為有名，左宗棠、彭玉麟、閻敬銘后來都成為著名的清官能臣。

胡林翼雕像

“欲正人心，引為己任”

咸豐五年（1855 年）三月，胡林翼署理湖北巡撫之初，民疲政廢，號令不出三十里，兵缺餉絀，甚至于需要他用自己益陽老家的糧食來充濟軍糧。胡林翼任湖北巡撫后，通過整榷務、通蜀鹽、改漕章等措施，很快使湖北省財政歲入四百多萬兩銀子，得以養兵六萬，而商民不弊。

胡林翼“綜核名實，干濟冠時”，“薦賢滿天下”，又自律極其嚴格，對益陽家里人也嚴格要求。他曾在家信中寫道：“惟望國山整飭，我必無錢寄歸也，莫望莫望！我非無錢，又并非巡撫之無錢。我有錢，須做流傳百年之好事，或培植人才，或追崇先祖，斷不至自謀家計也。”可見胡林翼對待財富的態度。

在家信中，胡林翼還提到過很多親屬的情況。他惦念幾個妹妹已經結婚，但嫁妝很少，生活也十分艱難，提到：“有屋可棲，有田可耕，唯獨沒錢可用，家中只是粗茶淡飯。”這也從側面說明胡林翼為官清廉，自家親屬的日子只在溫飽小康水平。

咸豐八年（1858 年），胡林翼寫下“欲正人心，引為己任”的座右銘，勉勵自己克己奉公，教化民眾，匡正社稷。他為官數十載，始終沒安排過本家族一個人辦差任事，也沒有為任何子弟謀取一官半職。胡林翼曾寫信給長輩道：“子弟不應入署，關防衙門一出一入，眾人矚目焉。”他真正做到了清正為官，安貧樂道。胡林翼還傾己之力，創辦了益陽箴言書院。他在家書中寫道：“蓮竹均清品，稼穡是本計。”郭嵩燾說他“位巡撫，將兵十年，于家無尺寸之積”。

胡林翼年輕時曾驕傲自滿，但中年為官后卻謙虛好學，曾發“聞道苦晚，今雖稍有所見而不及行”之嘆。他格外珍惜學習時間，手不釋卷，日夜砥礪，并發憤著書。作為湖南人，胡林翼從小受湖湘文化經世致用思想的影響，青少年時就特別喜歡讀《資治通鑒》《漢書》《史記》等典籍，尤其關注山川要塞、地理輿圖、兵政機要等方面的內容。后來在湖北巡撫任上，胡林翼牽頭編撰了《大清一統輿圖》和四十六卷本的《讀史兵略》以及十卷本的《讀史兵略續編》。在1861 年編撰成的《大清一統輿圖》中，明確記載了釣魚島是中國固有領土。蔡鍔將軍還根據曾國藩和胡林翼兩人與軍事相關的奏疏、信札、心得等資料，編出了著名的兵書《曾胡治兵語錄》，是中國“十大兵書”中的最后一本，影響深遠。

胡林翼還大力發展家鄉的文教事業。咸豐十年（1860 年）年底，胡林翼臥病英山縣軍營，每天吐血不止，自料時日無多。當時，他為籌建箴言書院，個人已捐養廉銀一萬一千五百兩，而興建書院仍需要大量資金。于是他寫信給曾國藩等人說：“如果我不幸逝世，你們送的奠儀統統用來修建書院，不要給我的家里人。”1861 年，胡林翼病逝于武昌。曾國藩、彭玉麟、李續宜等人遵其囑托，接著為箴言書院籌資，并于1863 年完成最后修建。書院建成之后，共有房舍四進十棟九十六間，蔚為大觀，“將萃益陽之士而大淑之”。

胡林翼故居內景

胡林翼清廉為官的鏡鑒

曾國藩稱贊胡林翼：“憂國之誠，進德之猛，好賢之篤，馭將之厚，吏治之精，無善不備，無日不新，同時輩流，固無其匹，即求之古人中，亦不可多得。”感嘆胡林翼道：“赤心以憂國家，小心以事友生，苦心以調護諸將，天下寧復有斯人哉！”蔡鍔、毛澤東、朱德等人都對胡林翼表示過贊許。現代人評價胡林翼：“許國如家，一身正氣昭孤抱；自黔而鄂，萬口仁聲播兩間。”胡林翼確實是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并且政績卓著，他的清廉為官可給我們提供鏡鑒。

一是好族訓、好家規和好家風的熏陶。胡林翼的做人為官風范離不開益陽縣胡氏家族好家風的熏陶。益陽縣麥田胡氏家族（胡林翼所在家族）歷來勤儉節約、公道正派、崇文重教，一直以清白自檢的好家風著稱。家族有族訓十條，其中：一、團結宗族，捍衛國家，不容有違背渙散之行為；七、律己治家，忠信篤敬，不容有卑劣偷惰之行為；八、刻苦耐勞，節儉樸實，不容有奢侈游蕩之行為；十、振作精神，見義勇為，不容有廢弛敷衍之行為。而胡林翼父親胡達源編撰的《弟子箴言》，既是一本很好的教材，也是一本很好的家規，分為“奮志氣、勤學問、正身心、慎言語，篤倫紀、睦族鄰、親君子、遠小人、明禮教、辨義理、崇謙讓、尚節儉，儆驕惰、戒奢侈、擴才識、裕經濟”等篇目。胡氏家族勤儉節約、公道正派、崇文重教的好家風對胡林翼有著深刻的影響，起到春風化雨、潛移默化的作用；而胡林翼自身倡導并踐行清廉為官、節儉用度和崇文重教，又反過來體現、鞏固并豐富了胡氏好家風。

二是嚴格要求自己、家人和下屬。胡林翼清廉自律，又對家里人要求嚴格，不準插手官司，不準出手闊綽；他對下屬也從來嚴格約束，不準貪腐。胡林翼初入官場，上任安順府，就發布告示，明確民眾打官司的簡易程序，嚴禁府衙差役從中漁利。他帶兵剿匪，很多匪首被抓，都想求他網開一面，從輕處罰。但胡林翼鐵面無私，依法懲治，匪首及其關系戶因此都不敢送錢，不敢求情。胡林翼為官清廉，還常用自家錢財補貼公家，以至于自己經濟拮據。在貴州任職時，胡林翼幾次找當鋪借錢度日，十來個仆人跑掉了五六個。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胡林翼也沒有退縮，而是盡心職守，以清廉和知兵聞名于天下。

三是學習胡林翼的擔當作為和操守品性。當前，我國正處于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關鍵時期，特別需要有理想、有擔當、有操守的領導干部來引領時代潮流，引領行業建設，引領地方發展，從而為廣大人民謀福祉。黨員領導干部應該學習胡林翼勤勉、踏實、一心為公的好作風；學習他甘當伯樂、甘為人梯、甘于奉獻的高風亮節；學習他嚴格要求自己、要求身邊工作人員、要求親屬的好品格；學習他敢為天下先、善于改革、勇于擔當的辦事能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