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精特新”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驅動路徑

敦 帥 毛軍權

中小企業作為現代國民經濟的重要力量，在增加社會就業、促進經濟增長、推動科技創新和維持社會穩定等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對新時代新征程我國實現科技自立自強、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皩＞匦隆敝行∑髽I兼具專業化、精細化、特色化、新穎化特征，是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源、新發展格局的關鍵穩定器、產業鏈供應鏈創新鏈的核心強化劑和創新型國家的生力軍，其培育發展、技術水平、管理運行更具復雜化和動態化。如何推動“專精特新”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已成為國家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內容之一。

一、研究框架

基于“技術-組織-環境”的TOE框架（Technology-Organization-Environment Framework）最初由Tornatizky和Fleischer于1990年提出，本質上是一種基于技術應用情境的綜合性分析框架，用于解釋和分析組織采用和實施創新的影響因素。但作為一種組織層面的通用理論，TOE框架可以根據研究的問題和背景，自由地改變因素變量，具有廣泛的適用性。同時，TOE理論框架適用于不同情境下企業或組織行為決策歸因分析，并將影響因素歸納為技術層面、組織層面和環境層面三類。技術因素主要包含企業或組織的技術條件，如技術能力、技術設施、技術特點和技術優勢等；組織因素主要包含企業或組織的主要特征，如企業規模、管理特性和人力資本等；環境因素主要包含企業或組織的外部環境，如政策環境、市場環境和競爭環境等。

伴隨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蔓延、中美貿易摩擦加劇、俄烏沖突升級、反全球化浪潮來襲，全球經濟不確定性增加，市場競爭頻繁變化，加速了VUCA時代的到來，“專精特新”中小企業的經營環境和管理運營日益復雜。技術、組織和環境因素相互依賴，共同決定了“專精特新”中小企業的發展水平和發展路徑。因此，TOE理論框架對分析“專精特新”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驅動路徑具有較好的解釋力。本研究從TOE理論框架出發，結合“專精特新”中小企業發展的特殊情境，從整體視角和組態視角構建“專精特新”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驅動路徑分析框架，如圖1所示。

圖1 研究框架

二、驅動路徑

本研究以上海142個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為研究樣本，從TOE理論框架的視角出發，運用組態思維和QCA方法整合“技術-組織-環境”層面涵蓋研發、專利、規模、人力、政策和市場6方面的條件變量，解構影響“專精特新”中小企業發展質量的多重并發因素和復雜因果機制。

1.專利-政策驅動型路徑

該路徑表明，當技術專利較多、政策環境較好時，即使研發投入不夠高、企業規模不夠大、人力資源不夠多、市場環境不夠好，也可以驅動“專精特新”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一方面，較多的技術專利可以為企業塑造更多排他性、獨特性技術優勢，提升企業市場競爭力；另一方面，“專精特新”的評選作為一項典型的政府活動，良好的政策不僅可以減少中小企業面臨的行政束縛，而且可以為企業提供諸多支持。

2.專利-人力-政策主導下的市場驅動型路徑

該路徑表明，當技術專利較多、人力資源較多、政策環境較好時，輔之以較好的市場環境，即使研發投入不夠高、企業規模不夠大，也可以驅動“專精特新”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首先，較多的技術專利有助于企業培育和鞏固技術優勢，提升企業競爭力；其次，較多的人力資源有利于企業獲取更多的知識資源，提升企業管理能力；第三，良好的政策環境有益于企業紓解困難、減輕負擔、獲取背書或支持，提升企業發展活力。此外，良好的市場環境可以提高企業生產運營的連續性、穩定性和可靠性，促進盈利能力的提升。

3.專利-人力-政策主導下的規模驅動型路徑

該路徑表明，當技術專利較多、人力資源較多、政策環境較好時，輔之以較大的企業規模，即使研發投入不夠高、市場環境不夠好，也可以驅動“專精特新”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一方面，兼具排他性和創新性的技術專利是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動力和企業做大做強的重要力量。企業擁有的技術專利數量越多，在市場中越能占領先機。另一方面，較多的人力資源不僅有利于推動企業生產經營的順利進行和勞動生產率的提高，而且有利于企業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和資產保值。同時，良好的政策環境可以幫助企業減免稅費、扶持融資、優化環境和用工引智。此外，較大的企業規模便于企業進一步發揮規模效益。

4.規模-市場主導下的政策驅動型路徑

該路徑表明，當企業規模較大、市場環境較好時，輔之以較好的政策環境，即使研發投入不夠高、技術專利不夠多、人力資源不夠豐富，也可以驅動“專精特新”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一方面，較大的企業規模不僅可以批量生產、降低成本、快速占領市場需求，而且可以提高信任、提振聲譽和提升抗風險能力。另一方面，良好的市場環境可以提升企業對供應鏈的控制力，促進企業可持續發展。同時，良好的政策環境可以降低企業負擔、提供政策性支持，促進企業更好發展。

此外，基于QCA方法中某個結果的出現與否是不同的“原因組合”共同導致的非對稱性原則，為進一步深入探討“專精特新”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協同驅動機制，本研究進一步分析了導致“專精特新”中小企業非高質量發展的條件組態。一方面，規模-人力因素抑制型路徑表明，較高的研發投入，配以較小的資產總額和較少的從業人員，即使輔之以良好的政策環境，也會抑制“專精特新”中小企業的高質量發展；另一方面，專利-規模因素抑制型路徑表明，較高的研發投入，配以較少的技術專利和較小的資產總額，即使配以較好的政策環境并輔之以良好的市場環境，也會抑制“專精特新”中小企業的高質量發展。

三、研究啟示

對政府而言，要制定和實施適宜的政策，營造良好的政策環境，促進“專精特新”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一是創新政府職能，通過優化評選流程和創新政策內容的方式，提高創新政策的創新性，注重對企業發展理念的引導而盡可能弱化政府背書和對市場的干預，培育機制既堅持長期穩定又堅持與時俱進；二是加大減稅降費力度，全面清理“專精特新”中小企業的各類行政性、事業性、服務性費用，落實涉企收費清單管理制度和創新負擔舉報反饋機制，優化中小企業的制度環境；三是進一步提升政務服務水平，提高政府部門的業務水平和服務意識，強化相關工作人員的能力素質，聚焦市場主體的關切，持續推進“放管服”改革，真正做到對企業、群眾“有求必應，無事不擾”。

對企業而言，要保持適宜的企業規模，提升技術創新效率，驅動企業高質量發展。一方面，企業要調研梳理所處產業鏈發展現狀，全面掌握產業鏈重點企業、重點項目、重點平臺、關鍵共性技術、制約瓶頸等情況，制定做優做強企業工作計劃，并立足產業鏈，統籌推進企業發展、招商引資、項目建設、人才引進、技術創新等重大事項，發揮企業規模效益。另一方面，企業要把握技術創新的方向和重點，選取具有戰略意義的重要領域和關鍵環節，搞好規劃、加強攻關。企業要增加對創造性環節的資源配置，避免盲目加大研發投入、超前部署、集中攻關，也要遵循技術和產業發展規律，針對不同類型技術研發的特點，結合企業實際分梯次、分門類、分階段推進，促進技術創新效率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