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泓鄉愁老街情

◎ 王家年

小橋、流水、人家，透著親切的煙火氣。《天凈沙·秋思》中，此情此景與“枯藤老樹昏鴉”“古道西風瘦馬”形成鮮明對比，成為人們憧憬的所在。我領略過的小橋流水人家，它們看上去大同小異，然靜下心來細細品味，卻各有其獨特風韻，令人流連忘返。

一條條老街，沉淀了歷史煙云，載著鄉愁，系著蒼生，流轉著人間的霞光云影。陽光灑在老街上，黛青的瓦，灰白的墻，胡桃色的木門，潔凈的石板路，皆是走筆寫意的落腳點。千百年來的時光畫面從我們的身邊徐徐升起，古風新韻相互交織，緩緩在老街上蔓延開來。

道士戲已近乎絕跡，但在廣豐的洋口老街，若湊巧有廟會或紅白喜事，道士戲便會唱起來。九張方桌層層疊好，高過了三層樓房，那道士飛身而上，看客的歡呼聲、鼓掌聲、尖叫聲便會聲聲入耳。這道士戲萌芽于宋、元，興盛于明、清，融唱、念、做、舞于一體，逐漸演變為傳統道教聲腔說唱藝術。洋口道士戲上承醮壇樂章，廣納地方俗曲，至今珍藏著明清時期的工尺譜抄本和民間音樂譜調，上場道士身懷吹、拉、彈、唱、剪、寫、畫七藝，著實不可小覷。

洋口老街也曾顯露破敗景象，而今舊貌換新顏，繁華更勝往昔。清雍正年間商貿業極發達，時遷境移，當年的埠頭、浮橋，往來不絕的船只、商人、挑夫已化作歲月歷史。從翁家弄口走出，轉身與一幅巨大的三維立體墻畫迎面相逢，畫中舟楫繁忙，槳聲欸乃，“肩挑船載的洋口”赫然入眼，昔日的“六行”（煙行、竹木行、米行、冬筍行、夏布行、雪梨行）、“五坊”（粉皮坊、糖坊、酒坊、豆腐坊、醬油坊）、“一站”（食鹽經銷站）、“一店”（箍餅店）盡在眼前。瞬間，過去與當下，歷史與未來，奇妙地賡續上了……

在日照東港及嵐山一帶的老街里，流傳著一種戲曲，俗稱“周姑子戲”。傳說很久以前，日照西部有一村姑，因婚姻不幸而離家出走，乞討為生。她每到一地，便哭訴自己的悲慘身世，人們同情她，也為她那真切婉轉的哭腔所感動，久而久之，人們便把這種哭腔稱為“周姑腔”。后來成為“唱門子”討飯的手段，慢慢發展成“周姑子戲”，聲腔具有獨特的藝術魅力，具有催人淚下、攝人心魄的力量。

在戲曲史上，“周姑子戲”有過重要的影響，在晚明傳奇《缽中蓮》中就有“山東姑娘腔”的記載，在昆曲《麒麟閣·反牢》和《虹霓關》等劇目中都曾穿插使用過“姑娘腔”聲腔。“姑娘腔”與“昆曲”混搭并同臺演出，說明在明末清初山東“姑娘腔”已成為具有全國影響力的重要戲曲聲腔之一。據考證，“山東姑娘腔”就是“周姑子戲”，且育化了茂腔、柳腔、扽腔、五音戲、柳琴戲、泗州戲、淮海戲的古老劇種。

烏鎮西柵，街道與房屋非常精致，潔凈有序，檐下每隔一段掛著花籃，掩映著雕花的木窗和窗邊的笑臉。烏鎮規模大，河道連綴著各色館舍與花園，移步換景，讓人始終懷有新的期待。五月薔薇盛開，粉嘟嘟的花束瀑布似的從古橋上瀉下來，明麗與質樸相輝映，美不勝收。清晨，陽光將花與橋照得通體發亮，恰巧艄公撐船劃過橋洞，漂在綠綢般的水面上，香樟、槐樹靜靜地吐露芬芳，如若天堂圣境……

巡塘古鎮，白墻黛瓦，綠樹掩映，清凌凌的碧水環繞，腳步未至便先有寧靜之風撲面而來，這里多的是雅致的酒店、民宿。穿梭于古樸的街道、小橋，但覺身心如洗。枝頭、藤蔓上的花，想怎么開就怎么開，白鵝散漫地在池塘游弋。

老街是一本書，恢宏而深厚的歷史氣息，讓人俯仰今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