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聲音（組詩）

◆蔡瑞香

詩的距離

我說，雨淋濕了我

我飛快地跑

焦急地尋找避雨的地方

它說，雨淋濕了她

她額前的碎發滴著水

睫毛沾著雨珠

那是比畫兒還嬌美的人

我說，我不愿意死在詩里

伴隨著等死的迷狂

呢喃著希望

它說，是它救了她

而它的希望

來自她

它說，它說我自命不凡

它的清醒和它迷糊我的距離

保護了我的

愛美的權利

水的聲音

島上有一棵栗子樹

盤古開天之后

它就長在這里

絨絨的雪花折斷它的

一片箭頭一樣的葉子

浸透在芽苞里

長成了一顆水栗子

女媧笑語盈盈

撫摸這堅硬結實的栗子

吸引了利嘴的動物

它把它剝開

柔軟的水

順從地流進土里

沒了它透亮的內心

淌出的水變成了婀娜的女人

倚在沙發上消耗困意

嬌小柔弱得蜷成一顆栗子的形狀

侵占了一個小小的位置

于是有人說，她被賦予了

強大的挑戰性

她卻在猶疑

她究竟是栗子

還是水，亦或是栗子形狀的水

復活

請你當做我已經死去

也不要到我的墳頭看望

讓我一個人

安靜地在死亡里沉睡

享受整個人類的世紀

如果

長久的孤寂

會讓我重新尋找

生命的依靠

點燃新的渴望

重新跌進快速跳躍的音符里

又聽見悅耳的聲音

50 平方米

我的名字叫拐拐

我住在50 平方米的公寓里

這里有廚房

有鹽、有醬、有香大蒜

有一個大書柜

有一張窄軟床

有漂亮的花架

有淡綠色的窗簾和潔凈的地板

這是一幅50 平方米的立體畫

中心是一張形狀抽象的綠皮沙發

我躺在上面

它立刻變得溫柔起來

剝去怪異的外表

成就了拐拐的獨特

就在這里

她做了一個比宇宙還大的夢

敲開你的門

我敲開你的門

想討口水喝

鐵的刑具長久呼吸

不斷產生花一樣的銹斑

脆弱的白骨躺在那里

沒有風化的骨頭

拖著獸類的尾巴

你不能救我了

那是一種束手無策的

絕望和——

死亡

你死了

我殺死了你

我亦沒活著

我卻成了上帝

——這是我成人之禮的代價

沿路乞討

就是這一生的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