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盈盈 呂文良
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感染疾病科,北京 100053
原發性膽汁性膽管炎(primary biliary cholangitis,PBC)是一種肝內膽汁淤積性疾病,既往稱原發性膽汁性肝硬化,2015 年更名為PBC[1]。病理表現為肝內小膽管進行性、非化膿性破壞性炎癥,血清抗線粒體抗體是其特異性抗體。早期癥狀隱匿,常表現為乏力、皮膚瘙癢,隨著病情進展可出現門靜脈高壓、肝硬化及膽汁淤積癥狀[2]。我國PBC 檢出率逐年增加,但檢出時部分患者已出現肝纖維化甚至肝硬化[3-4]。熊去氧膽酸是唯一被國際指南推薦的治療性用藥,對熊去氧膽酸應答欠佳者,激素、免疫抑制劑可能有一定療效,部分患者標準免疫治療無效或不能耐受藥物反應,減藥、停藥則易復發[5-7]。中西醫結合治療在防治肝硬化進展方面有一定優勢[8-10]。呂文良教授,岐黃學者,從事肝病中醫臨床診療工作30 年,學驗俱豐?,F總結呂教授治療PBC 的經驗,并附其診治的PBC 病案1 例以饗同道。
PBC 并無對應中醫病名,臨床多根據癥狀表現將其歸于中醫學“黃疸”“癢風”“脅痛”“肝著”“虛勞”“鼓脹”等范疇,其病因病機和治療尚無統一共識。近年來國內發病率有明顯上升趨勢[4],可隱匿發病,亦可急性發作[11-12]。相當部分中老年女性以皮膚瘙癢、乏力、黃疸為主訴就診[13-14]。幸鷺等[15]對103 例自身免疫性肝病患者證候特點和用藥規律進行分析,發現PBC 患者證候按頻次統計為乏力、口干、皮膚瘙癢、目澀、脅肋疼痛、面晦暗、口苦、納差等,辨證為肝脾腎虧虛證,以脾氣虧虛、肝腎陰虛為主。
不同醫家對PBC 中醫病因病機的認識及治療迥異。姚樹坤教授認為PBC 患者多為濕熱瘀阻證,考慮為近年來飲食結構改變和不良飲食習慣所致,主張以清濕熱為治療大法,輔以理氣、化瘀,注重飲食調護[16]。盧秉久教授認為肝體陰而用陽,PBC 之發病不外乎肝體不足,肝用失和,即體用失調[17]。治以清肝與柔肝舉藥同施,疏肝與養血體用同治。治法上分養血柔肝、溫腎養肝、疏肝理氣、健脾益氣、消瘕利水等。施衛兵概括為氣滯、瘀血、濕熱、本虛,治以疏肝解郁、活血化瘀、清熱利濕、滋養肝腎[18]。常占杰教授認為中焦脾虛、肝腎陰虛為根本原因,瘀血阻滯為主要致病因素,治療中著重健脾疏肝、養陰化濕、活血化瘀[19]。張瑋教授則提出重視“肝氣虛,肝瘀血”的因素,采用“補虛化瘀法”,治以補肝氣虛,化肝瘀血為主[20]。
呂教授基于臨證經驗認為PBC 病機為本虛標實。肝脾腎臟腑功能失調為本,濕熱、毒、瘀、虛錯雜為標。呂教授認為該病有一定遺傳傾向[21],初起即現皮膚瘙癢、乏力,多責之于肝腎陰虛?!端貑枴ど瞎盘煺嬲摗吩唬骸芭悠咂?,任脈虛,太沖脈衰少,天癸竭……”腎精虧虛,乙癸同源,肝血賴腎水之滋養,肝血虧少不能濡養,血燥生風而致瘙癢,即《丹溪心法》“諸癢為虛,血不榮于肌腠”之謂也。部分患者疲勞尤甚,伴目澀、視物模糊。肝為罷極之本,經筋依賴肝血濡養則運動敏捷,耐力強而不知疲憊。目受血而能視,肝血不足,則目澀視物不清。疾病中期則以肝病傳脾,中焦脾胃功能失常為主,該階段持續時間較長。呂教授認為整個發病過程又以肝脾兩臟為重。脾胃同居中州,乃氣機升降出入之樞紐,肝協調中氣之升降。肝臟疏泄失常,致肝脾不調或肝胃不和。肝氣郁結疏泄不及、脾土壅滯者,脾失健運,谷食不化,則脘腹脹滿、納呆不思飲食;肝氣橫逆犯胃者,胃氣不降則噯氣、嘔惡泛酸等。久之津液運化失常,濕濁內生,郁久化熱成毒,濕熱膠著。濕熱為患,在肝膽為黃疸、外郁肌膚為癢疹。氣滯濕阻水停,血行不利,阻于肝脾脈絡而成肝積、積聚。肝脾腎三臟功能失調,氣血水停于腹中,發為鼓脹,可見眶周和面部青黃晦暗,腹大肢削,皮下紅絲赤縷等癥。此期慢性病程遷延難愈,氣血耗傷,虛實夾雜。至疾病晚期,濕熱瘀毒蒙蔽心神,引動肝風出現神昏、痙厥等危象,預后差。
綜上,呂教授認為PBC 以肝脾腎功能失調為本,又以肝、脾兩臟為重要病變臟腑,濕熱、毒、瘀、虛錯雜為標。疾病中晚期病程則氣耗血傷,遷延難愈。
基于以上理論基礎和多年臨床實踐經驗,呂教授認為肝郁脾虛、濕熱毒瘀內結是PBC 核心病機,據此提出PBC 的三大重要治則,其一柔肝健脾,顧護胃氣;其二化濕解毒,祛除邪氣;其三消瘀通絡,調和氣血。臨癥又根據病情靈活調整。
PBC 慢性病程,肝臟本體板滯,疏泄失常。肝性喜條達,法當以散為補,治以疏肝、平肝之法,然上治多以辛香溫燥劫陰之品,不宜長用。正如張錫純《醫學衷中參西錄·論肝病治法》言:“但散者即升發條達之也,然升散常用,實能耗氣傷血,且又暗傷腎水以損肝木之根也……欲治肝者,原當升脾降胃,培養中宮,俾中宮氣化敦厚,以聽肝木之自理。”即治當調理中焦,脾升胃降則肝氣自和平。呂教授認為PBC 治療過程中當重視脾胃之氣,使脾胃肝膽之氣歸于和平,或升肝降胃、升脾降胃,或肝脾同升、膽胃共降。配合斂陰柔肝,則脾旺肝體柔潤,脾胃升降相因,肝氣涵養運行有序。用藥常以白芍、炙甘草酸甘化陰以養肝柔肝,生地黃資腎水涵養肝木,柴胡、郁金條達肝氣,生黃芪、麥芽順應肝木升發之性,肝體濡潤、疏泄復常。白術、防風共輔黃芪,以益氣扶正、祛邪外出。肝氣上逆犯胃者,以半夏、厚樸等降逆和胃。脾土壅滯者,以茯苓、陳皮、蒼白術等益氣健脾。脾胃與肝之氣皆順應各臟之性,此即“調其中氣,使之和平”之意也。
肝木犯及脾胃,中焦運化失常,濕濁內生,濕邪日久化熱成毒,濕熱反又熏蒸阻滯肝膽,肝膽脾胃濕熱相兼,纏綿不解,是關鍵病理因素之一。因此呂教授認為PBC 治療需重視濕熱毒邪,辨濕熱之輕重,治以清利濕熱,化濕解毒。以宣通氣分、通利小便為要,氣機得暢,小便得利,則濕熱之邪自有出路。濕偏盛者,或輕清宣化,或芳香化濕,或甘淡滲濕,常用杏仁、薏苡仁、藿香、竹葉、滑石等藥;熱重者清熱燥濕,清熱瀉火,常用藥物如山梔、龍膽、黃芩、芒硝、防己、茵陳等;濕熱毒邪尤甚,則瀉火解毒,苦寒直折,權衡使用大黃、黃連、黃柏、牛黃、熊膽粉等。
PBC 病程日久,氣滯水停,血行不利,氣血凝滯,壅塞于全身脈道、肝脾之絡、腸腑等,伏于陰血分,虛實夾雜,血滯瘀阻,水濕難消。治以行氣利水,消瘀通絡,調和臟腑氣血。呂教授認為血不利而為水,利濕之中兼以逐瘀,則瘀血可化,氣滯消而水濕去。視病家體格之盛實,或破血逐瘀,或活血化瘀、緩消癥積,或扶正養血攝血。常用焦山楂、桃仁、莪術、三七活血化瘀。見脅下結塊而體尚實者,可予破瘀力猛之水蛭,合鱉甲、牡蠣等化瘀軟堅散結。祛邪不忘扶正,氣血同調,配合當歸、地黃養血,仙鶴草補虛、止血、和血。氣滯甚者,以元胡、五靈脂行氣活血,止胸腹脅肋諸痛。濕阻水停者,以檳榔、大腹皮行氣利水,二丑瀉水逐飲,兼以活血化瘀。
患者,女,53 歲,主訴:乏力伴皮膚發黃半年余。2017 年11 月12 日首次于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以下簡稱“我院”)就診?;颊呓肽陙矸αι酰槠つw暗黃,眼周發青,當地醫院檢查提示肝功能異常,B 超示彌漫性肝病表現,脾大。予藥物治療后無效(具體藥物不詳),后轉至首都醫科大學附屬佑安醫院就診,查肝功能:谷丙轉氨酶135.5 U/L,谷草轉氨酶153 U/L,堿性磷酸酶624 U/L,γ-谷氨酰轉肽酶1412 U/L,總膽紅素31.7 μmol/L,直接膽紅素15.4 μmol/L。自免肝抗體譜:抗核抗體>1∶1 000(顆粒性),抗線粒體抗體>1 ∶1 000;抗線粒體M2 亞型IgG 抗體521.6 RV/ml,免疫球蛋白IgG 17.1 g/L,免疫球蛋白IgM 6.04 g/L,診斷為“原發性膽汁性肝硬化”,收入院治療2 周后病情好轉,囑出院后長期口服熊去氧膽酸。患者仍乏力,食欲差,其姐亦患此病,長期中藥治療病情穩定,出院當天由家屬帶至我院尋求中醫治療??滔掳Y:乏力、納差,口干口苦,面目暗黃,眼周青,茶色便,舌質黯紅苔膩,脈弦滑。中醫診斷:黃疸(肝郁脾虛、濕熱內結);西醫診斷:肝硬化,原發性膽汁性膽管炎-自身免疫性肝炎重疊綜合征。治以柔肝健脾,益氣化濕,解毒通絡。處方:黃芪30 g、赤芍20 g、郁金20 g、杏仁9 g、黃芩9 g、黃連6 g、黃柏6 g、車前草20 g、炙甘草12 g、焦三仙各20 g、莪術6 g、麥冬20 g、蒲公英20 g、體外培育牛黃0.15 g(沖服)。14 劑,每日1 劑,水煎服,早晚飯后溫服。服藥后患者乏力、口干口苦減輕,納食轉佳。后在此基礎上加減聯合熊去氧膽酸治療近1 年,期間定期復查肝功能正常。肝功能(2018 年7 月7 日):谷丙轉氨酶38 U/L,谷草轉氨酶35 U/L,堿性磷酸酶88 U/L,γ-谷氨酰轉肽酶73 U/L;自免肝抗體譜:抗核抗體1∶1000,抗線粒體抗體1∶1000;免疫球蛋白IgG 18 g/L,免疫球蛋白IgM 5.72 g/L。患者病情穩定,后自覺諸癥愈自行停服中藥,間斷性口服熊去氧膽酸維持治療。至2021 年6 月患者勞累后再次出現黃疸,上腹部CT 提示肝硬化,脾大,門脈高壓。4 個月內體重減輕10 kg,再至??漆t院住院治療數周后無效,漸出現精神萎靡,視物不清,多汗心悸,氣短,腹脹不能食,身目黃染,病情危重,于2021 年9 月6 日急來就診帶至我院,懇請中藥一試。肝功能(2021 年9 月1 日):谷丙轉氨酶66 U/L,谷草轉氨酶827 U/L,堿性磷酸酶680U/L,γ-谷氨酰轉肽酶827U/L,總膽紅素320 μmol/L,直接膽紅素239.1 μmol/L。予處方:生黃芪60 g、炒白術12 g、防風9 g、杏仁9 g、黃芩12 g、黃連9 g、黃柏9 g、白芍30 g、郁金12 g、生甘草12 g、焦三仙各12 g、茯苓15 g、法半夏6 g、紅景天15 g、厚樸12 g、茵陳30 g、莪術9 g、鱉甲膠4.7 g(烊化),14 劑。
2021 年10 月5 日二診:藥后患者已可進食,但飲食量少,腹脹,雙目干澀,厭聞油膩,舌黯苔薄,脈弦細。于上方加入竹茹6 g、體外培育牛黃0.15 g,14 劑。
2021 年10 月19 日三診:患者納食較前明顯改善,精神佳,仍有乏力、口干、雙目干澀,肌膚黃染較前消退,舌淡苔薄黃膩,脈沉。予去牛黃,加麥冬15 g、五味子9 g、芒硝2 g(沖服),加至黃芪80 g,焦山楂20 g,14 劑。
2021 年11 月9 日四診:患者乏力大減,時有頭暈、心慌,大便稍干,夜尿頻,舌脈同前,守方去竹茹,加陳皮12 g,茯苓減至9 g,芒硝加至3 g,14 劑。
2021 年11 月23 日五診:患者膚黃隱隱,訴偶感乏力,時有腹脹,二便調,納食可,舌淡苔白膩,脈弦滑,守方去陳皮,加山藥20 g、化橘紅12 g,28 劑。后患者因疫情原因無法來京復診,遂于當地配藥續服,期間病情穩定。肝功能(2022 年2 月25 日):谷丙轉氨酶64 U/L,谷草轉氨酶134 U/L,堿性磷酸酶565 U/L,γ-谷氨酰轉肽酶292 U/L,總膽紅素283 μmol/L,直接膽紅素145 μmol/L;抗核抗體:陽性,抗線粒體抗體:1∶320;血常規:白細胞5.74×109/L,紅細胞3.26×1012/L,血紅蛋白103 g/L,血小板136×109/L;腹部B超:彌漫性肝病表現。脾大,脾靜脈增寬。至2022 年3月復診時,療程已近半年,患者精神佳,納谷馨,眠安,二便調,皮膚隱黃,雖仍有乏力、腹脹反復等諸多不適,但患者與家屬甚是滿意,復查肝功能等相關指標無明顯進展。
按語:患者中老年女性,因乏力、黃疸就診,確診時已出現肝硬化,有自身免疫性肝病家族史,伴嚴重肝功能損害及炎癥病情活動。予熊去氧膽酸聯合中藥治療病情穩定,后自行停服中藥且不規律服用熊去氧膽酸。再因過度勞累后復發,彼時已病情危重,西醫綜合治療罔效,預后差?;颊呙婺堪迭S,乏力甚,口苦納差,舌黯紅,苔黃膩,脈弦滑。四診合參,辨證為肝郁脾虛,濕熱內結,久蘊成毒。治以柔肝健脾,益氣化濕,解毒消癥通絡。處方以黃芪為君,《本草經解》:“黃芪氣微溫,稟天春升少陽之氣……稟地和平之土味,入足太陰脾經。”黃芪順應肝木升發之氣,入脾補益羸弱。白術、防風輔黃芪為臣,益氣扶正。肝體陰而用陽,芍藥、甘草酸甘化陰以養肝血,鱉甲膠滋陰補血兼軟堅散結,郁金、麥芽條達肝氣,共為臣藥。佐以焦山楂、莪術化瘀消癥,合用之則肝體濡潤,疏泄復常。半夏、神曲、厚樸為佐和胃消脹化濁,杏仁降氣通腑。脾土壅滯濕濁內生,佐茯苓、炒白術健脾化濕。膽熱口苦、身黃膚癢,為瘀熱毒結,伍以黃芩、黃連、黃柏,主諸熱黃疸,除三焦瘀熱。二診時患者脾胃之氣稍復,仍厭聞油膩,予加竹茹清胃熱止嘔、牛黃清利肝膽。三診時患者脾胃功能轉佳,伴乏力、口眼干明顯,考慮氣津耗傷,去苦寒之牛黃,黃芪加量重用以益氣,加麥冬、五味子入肺腎二經,生水涵養肝木,少佐芒硝逐積通經脈,鱉甲、芒硝為使入肝,以軟肝化積、推陳致新,至此患者一般情況穩定。四診五診見小便頻、大便干,時有腹脹等癥狀,去竹茹,予酌減利水之茯苓,芒硝加量以通腑,以陳皮、山藥等入藥以微調脾胃功能為主。本案從肝脾論治,順應臟腑生理特性,祛除濕熱毒邪,祛邪而不傷正,守方靈活調整,緩緩圖之而建功。
玉屏風散為呂教授治療慢性肝病的常用藥,可鼓舞正氣、祛邪外出,在肝病治療中具有調節免疫、抗氧化、抗腫瘤等作用[22-24]。該患者出現精神萎靡,食不能入,乃胃氣衰敗、病情危殆之象,處方重用黃芪峻補中氣,欲起沉疴,此與賈建偉重用黃芪治療肝衰竭有相應之處[25-26]。但應注意大劑量黃芪易生脹滿,宜配合理氣藥使補而不滯,此外黃芪具升發之性,當配合養肝陰之品,避免耗傷陰血。肝病傳脾,與脾胃功能最為相關。病情進展至肝硬化期常伴頑固性腹脹,治療較為棘手,容易反復,這與胃腸瘀血水腫,感染,腸道菌群紊亂等有關[27-29]。對此中醫治療仍以恢復脾胃氣機升降為主,雖不能徹底解除,亦可獲一時之功。鱉甲具有抗肝纖維化、抗腫瘤和調節免疫等作用[30-32],鱉甲膠久熬濃縮而成,更善滋陰養血,呂教授認為鱉甲膠是預防肝硬化進展的要藥之一?!侗静萁浖ⅰ吩唬骸懊⑾踔髦挝迮K積聚,除邪氣,破留血,腹中痰實結搏,通經脈?!睂τ诟斡不畾馓叼鐾⒛z結留著者,取芒硝逐癖通經之性,從小劑量起沖服,逐漸加量調整至以微利為度。鱉甲膠、芒硝的應用是呂教授治療肝病的經驗心得,提供了一種臨床思路。
呂教授根據多年臨證經驗總結,認為PBC 以肝脾腎功能失調為本,濕熱、毒、瘀、虛錯雜為標。提出治療上要順應臟腑生理特性,尤其重視肝脾兩臟,祛除濕熱瘀毒之邪,調和氣血,使邪祛正安,取得了良好的臨床效果。從肝脾論治為PBC 臨床治療提供了思路,值得進一步思考和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