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帶來的快樂

陶瓷兔子

一個朋友偶然對我感嘆：“咱倆認識了這么多年，你從未主動給我打過一個電話、發過一條消息，每次都是我先找你，讓我覺得好像是我一直在打擾你。”我不服氣，當場翻閱聊天記錄，然后驚訝地意識到：我居然真的從來沒主動過。

從那之后，我開始有意觀察自己的心態，每次明明很想要跟對方說點什么，卻總是先問自己很多問題——他現在有空嗎？會不會在睡覺或者學習？會不會覺得被打擾？

在重重反問和自我懷疑之下，任何想要主動說點什么的沖動，最終都會變得意興闌珊。

這種難以被察覺的束縛，本質上是一個人自我意識的過剩。因為太過在意自己對他人的影響，又常常過度解讀對方的反應，以至于常常會陷入敏感和尷尬的境地。

有一次，朋友說起上學時競選班長的事情。

論學習、論能力、論人際關系，她都覺得自己是合適的人選，可當老師在班會上問誰有意向競選班長時，她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理智上知道機會難得，但怎么也擋不住心底的猶疑：別人會怎么看我？萬一做得不好怎么辦？會不會被人看笑話？會不會有人不服氣？

老師在幾度鼓勵學生主動競選無果后，索性決定以學習成績為硬性指標來直接任命。就這樣，朋友居然還半推半就地猶豫了兩天，才接受了這個自己很渴望的職位。當然，上任后，她一直做得不錯。

對于習慣被動的人來講，被“趕鴨子上架”，往往才是做成一件事情最有效的途徑。因為不必主動爭取，所以能省去很多無謂的自我懷疑，擺脫了情緒的內耗之后，效率和表現自然都會有質的提升，事情自然能做好。久而久之，這樣的循環會固化成一種認知——只要是我主動要來的，就一定會失敗；只要是我被動接受的，就一定能做出好成績。

這也是為什么越是被動的人，就越容易陷入被動，寧可錯過也不犯錯的原因。

有一次，我陪小侄女去上芭蕾舞課，遇到了這樣一對母女：女孩是第一次來上課，一看到其他小朋友跳，自己也要跟著音樂起舞。跳得自然是毫無章法，但女孩很開心，蹦蹦跳跳地跑回媽媽身邊。媽媽對她說：“你剛才節奏都沒踩對，你看旁邊那個小姐姐跳得多好。你要多向其他小朋友學習，別自己在那兒亂跳，惹人笑話。”

后半節課時，女孩身上明顯多了一些怯生生的拘謹。她努力做著正確的動作，神情越來越小心翼翼，再也沒有了剛剛踏進舞蹈教室時的那種純粹的開心。

她也許會成為一個“正確”的人，但永遠“正確”，就意味著缺少快樂。她會因為害怕自己不夠好，不敢去參加一場英語演講、一次歌唱比賽；會因為擔心別人笑話自己，在人群中本能地保持沉默……

但歸根到底，人不是為了“正確”而活的。不主動很安全，但主動才會快樂。

（摘自《經典閱讀》2022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