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方有句很有震撼力的俗語叫“魔鬼藏在細節里”,大意為:細節才是真正決定事物成敗的關鍵。作家池莉在論述文學創作時,曾提出過類似的觀點:“我偏愛生活的細節。我覺得人類發展了這么多年,大的故事怎么也逃不出興衰存亡、生老病死,只有細節是嶄新的,不同的時空,不同的人群,擁有絕對不同的細節。”我們夸一個人的文章寫得好,常常會說“他的文字很有質感”。那么,質感究竟是什么呢?
這里的質感,說的是文字呈現出的獨特肌理。肌理多指物體表面的組織紋理結構,各種縱橫交錯、高低不平、粗糙平滑的紋理變化,使得事物有了不同的觸感。同理,不同肌理的文字也會給人帶來不同的心靈觸感。比如,村上春樹的文字是輕盈、優雅的,艾麗絲·門羅的文字是冷峻、堅定的,伊恩·麥克尤恩的文字是陰郁、吊詭的……除了故事本身給人的精神沖擊,絕大部分的心靈觸感源自作家特有的細節描寫,可以說是魔鬼細節決定了文字肌理。
汪曾祺早年曾跟隨沈從文先生學習寫作。有一次,汪曾祺寫了篇小說,自認為把人物對話寫得精彩之至。拿給沈從文先生審閱時,沈從文先生卻說:“你這不是對話,是兩個聰明腦殼打架!”
寫好人物對話是小說創作的一個難點。為什么筆下的人物總是立不起來?很多時候是因為你的對話“貼不住”人物,對話飄移了,人物也就跑偏了。
老舍先生在《對話淺論》中寫道:“在寫話劇對話的時候,我總期望能夠實現‘話到人到’。這就是說,我要求自己始終把眼睛盯在人物的性格與生活上,以期開口就響,聞其聲知其人,三言五語就勾出一個人物形象的輪廓來。”描寫人物對話,要把握三個要點:第一,讓人物自己“開口說話”。老舍先生說他在創作時常常是“出著聲去寫對話”,一邊寫一邊想象、揣摩人物的“語聲、腔調和習慣用哪些語匯”,要做到“什么人說什么話”。第二,善于運用人物對話來簡化故事中的敘述性語言,讓行文更簡潔。第三,優秀的人物對話,可以在不露痕跡間推動故事情節,激發讀者思考,增強文章余味。
(木頭摘自四川大學出版社《高效寫作課:先會讀,再會寫》一書,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