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 河(浙江)
他點燃打火機。
從我的視覺看過去,他點亮了,疲倦了一天的太陽。
要有多少,光芒的暗淡,才讓一種光,和另一種光相互匹配。
放下。
或是心懷若谷。
在車來人往的街頭,僅僅是一剎那的念頭,就掐住了多少流離在外打工人的咽喉。
他們一生都無法點亮照耀別人的太陽。
只能讓一小撮火苗,點燃通往人間的炊煙。
他停下電動車。
在紅綠燈路口的拐角處,開心地舉著手機。
他是,路邊的一盞燈。
那盞被忽視的燈。
一個我無法竊聽的世界。我只能看見他滿臉的笑容,伴隨幸福擠滿皺紋。
他雙鬢已白。
和我看見的這個世界的白一樣。
當有一天,我們的頭發也白了,一定是遠去的故人,站在另一個世界涂染了我們的發絲。
他們在告訴這個世界的我們,要好好珍惜余下的光陰,愛那些我僅僅還能愛的事物。
這個世界的白,像漂浮的云。
來到我們頭頂,就為停下的路口,安裝導航里的紅綠燈。
我們走下去的同時,已經很難注意,孤零零站在那里的,一盞孤獨的燈。
小時候盼月光,月亮是夜晚的指明燈,此時盼月光,月亮是裝滿了孤獨的知己。
窗外,月光是唯一通往家門口的路。
那些逐漸無法體會的快樂,靠著最近的軸心回歸原點。在遙遠的他鄉,握在手心里的開瓶器輕輕一撬,就有屋內的燭光跑出來掩蓋月色。
年少和今天的月光因此有了距離。
像兩枚各自為政的葉子,一枚在秋天來臨選擇凋落,一枚在秋天結束時才搖搖欲墜。
而窗外的月亮早被先生說透——“一種是月光,另一種還是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