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鳳鳴
西華師范大學,四川 南充 637000
黨和國家歷來十分重視“三農”問題。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提升環境基礎設施建設水平,推進城鄉人居環境整治。農村垃圾若得不到及時治理,將會嚴重制約我國現代化進程[1]。我國幅員遼闊,區位特征差異顯著,農村各地經濟發展不協調、不平衡問題明顯,垃圾治理水平和治理能力也參差不齊。一般來說,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農村地區相比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農村地區的垃圾治理能力和水平更高。在城鄉二元結構的現實背景之下,城市垃圾治理得到了更多的資源傾斜和關注,因此其治理方式更加系統化,治理模式更加專業化。對比之下,農村地區由于經濟發展水平較低所帶來的發展鴻溝,導致其在垃圾治理方面還比較薄弱,尚缺乏較成熟的經驗,同時資金和相關的技術人才也比較匱乏,需要政府、學者等重點關注。
相比西方發達國家的農村垃圾治理,我國的農村垃圾治理研究總體起步較晚。但近年來,在脫貧攻堅、鄉村振興等政策的引導下,其研究有了較快的發展。以“農村垃圾治理”為關鍵詞在中國知網數據庫進行檢索,發現在2018—2022年核心期刊共發表相關文獻59篇;近3 年的相關學位論文共有160 篇之多,并且主要集中在2020—2021 年。由此可見,農村垃圾治理這一話題有一定的熱度。筆者主要針對核心期刊相關文獻進行篩選和梳理,歸納出農村垃圾治理所涉及的主體及一般性對策,并對今后的研究方向進行了展望。
農村垃圾治理是一個漫長且煩瑣的過程,不僅涉及多種主體,還涉及多方利益。若不處理好各主體之間的關系,便會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僅會損害農民的利益,還不利于農村環境的保護和美麗鄉村的建設。因此,有必要對治理過程中涉及的主體進行研究,以明確其所承擔的責任和扮演的角色。
就垃圾治理中政府主體責任方面而言,學者們主要將研究視角聚焦農村垃圾治理具有公共物品這一特性上,以這個角度為切入點提出政府作為公共物品的提供者,必須發揮主導性作用,主動采取措施,制定相應的政策法規,形成以政府為中心的農村垃圾治理結構。
允春喜等[2]認為,政府在投入、宣傳方面力度不夠,并且沒有制定完善的政策法規加以護航,由此造成了農村垃圾處理工作無法得到及時關注的尷尬局面。這種做法給社會帶來了一定的負面影響,也不利于農民生活質量的提高。因此,其認為政府既有責任也有義務改善現狀,同時提出政府可從建立完備的政策法規入手,加大資金投入力度,完善對應的管理體制和監督機制。
也有學者對農村垃圾污染的外部性進行了研究。章也微[3]認為,環境保護具有公共物品的屬性和外部不經濟性。因此,對于農村垃圾治理這一公共事務來說,政府責無旁貸,有著無法推脫的主導作用。而劉兵紅[4]通過深入實地調研安徽省蕪湖的一個村莊后發現,政府在農村環境治理過程中承擔著“代理型政權經營者”與“謀利型政權經營者”的雙重角色;政府的職能是“掌舵”而不是“劃槳”,因此其必須從農村環境治理的具體事務中解脫出來,把部分職能歸還給市場;同時,指出了政府在治理過程中幾種不可為的行為:一是錯位(如政績工程和面子工程),二是越位(沒有發揮其他主體在農村垃圾治理過程中的作用,而是一律全包),三是缺位(也就是在農村垃圾治理中不作為)。
劉志華等[5]在鄉村振興的大背景下,研究了漯河市老窩鎮的農村垃圾治理。該鎮政府給予農民更多自主權,給村民提供一個展現自身智慧和創造力的機會。但他又認為農村垃圾的治理過程其實是自上而下的管理過程,所以針對農村垃圾治理還是要以政府的支持和指導為核心開展工作,政府要讓居民有政策可依,做治理過程中的擔保人。老窩鎮這種政府政策引導的模式,保證了農村垃圾治理的順利進行。
農村垃圾治理的復雜性,決定了政府對農村垃圾治理擔負著主要責任,要求其在治理過程中起模范帶頭作用。
在農村垃圾治理中,僅靠單一的政府力量難以實現穩定、可持續的治理。毫無疑問,政府也認識到了這一點,并在治理過程中,有意識地構建和培育農村社會力量進行參與,培養其責任感,并且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李桂花等[6]認為,農民是農村的主人,也是農村生態環境治理的重要依靠力量。只有農民主動作為、積極參與,農村生態環境治理才會穩步實施,農村生態環境治理現代化才能早日實現。同時,農村是村民生活和生產的家園,村民自然而然成了農村環境治理的監督者,農村的發展與每一個村民的發展息息相關,因而要培養他們對農村垃圾治理的責任感,明確自己的權利和義務,把垃圾治理當成自己的分內之事。蘇敏等[7]基于五大人格特質的調節效應,分析了農戶參與農村垃圾治理的行為機制。她認為,農戶具有受益者和生產者的雙重身份,所以從農戶主體出發,研究農戶參與農村垃圾治理的行為,提出培養農戶形成綠色生產生活的理念能夠助推農村環境質量改善。最后,其運用結構方程模型、潛在類別分析等模型進行了分析并得出結論:態度、主觀規范、知覺行為和行為意向對農戶參與農村垃圾治理行為有很強的調節作用。因此,在研究村民參與治理時,不能忽視對農民心理和人格特質的研究。除了心理特質等因素對農民參與農村垃圾治理有著重要影響外,還有學者指出,討論非經濟因素對農戶投資等經濟行為的影響,契合農村社會的特征,也與鄉村環境治理實踐的需要不謀而合。張嘉琪等[8]選取了環境責任感、制度信任等非經濟因素,并將其納入統一的分析框架中,結合湖北、河南兩省部分農戶的調查數據,發現農戶對農村生活和生產垃圾的投資意愿并不高,非經濟因素確實會對農戶投資水平產生影響。
通過文獻梳理發現,學者從經濟和非經濟層面對農民參與農村垃圾治理進行了探討,但總的來說,關于心理特質等非經濟因素的關注相對較少。而這些因素在影響農戶參與垃圾治理行為方面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是學者們應該重點關注并進行深入研究的一個重要方面。
協同治理要求利益相關者針對共同問題,達成一定的共識并采取集體行動,致力于實現既定目標的過程。對于農村垃圾治理問題,除了政府和村民這兩類主體必須切實參與之外,還需要其他主體共同參與、密切配合才能有效解決。
在學界研究中,對于運用多主體治理模式解決我國農村垃圾的治理問題,人們已經形成普遍的認識。沈蘇莉[9]認為,解決農村垃圾問題,人們需要政府主導,多方主體共同參與。魯圣鵬等[10]認為,協同治理能夠有效降低農村垃圾治理成本,尤其是在當下農村垃圾治理“碎片化”的現實困境下,更需要協同治理,打破治理壁壘,整合資源,形成信息互通、協調有效的治理格局。陳云雁[11]認為,多中心治理模式能夠有力解決我國農村垃圾治理問題,其以A 市垃圾治理為例,指出A 市農村垃圾治理問題的成功解決離不開居民和社會各界的共同參與。金瑩等[12]基于對4 類典型模式的分析,研究了多元主體參與農村垃圾分類治理的行動邏輯,其中就提到了浙江省金華市金東區,該區是農村垃圾分類治理的先鋒模范。在金東區,農村垃圾治理相關主體參與共治表現出上下聯動的“漸進”特征。在分類治理初期,由基層黨員干部主動推進,首創并試驗了“二次四分法”;在分類治理中期,從基層干部推動階段過渡到高位推動階段;而在分類治理后期,金華市農村垃圾分類技術不斷升級、分類處理模式日趨成熟,在“二次四分法”和“戶集、村收、鄉(鎮)轉運、縣處理”的基礎上形成了全流程多元參與格局。在形成“金華經驗”的過程中,積淀了諸多典型的經驗和做法。例如,在垃圾回收處理環節加強與可再生資源公司等企業的合作,同時采取垃圾不落地的轉運方式;在宣傳上,廣泛動員社會參與,充分發揮婦聯的作用,借助共青團和教育部門的力量,在全市小學開展垃圾分類活動。此外,金華市農村垃圾分類治理建立了“財政直補、群眾繳費、社會參與”的基金籌集模式,豐富了籌資渠道。
隨著農村居民生活水平的逐漸提高,“垃圾圍村”現象越來越明顯,僅研究垃圾治理的主體顯然是不夠的。治理主體的界定是要明確“誰參與”的問題,而垃圾治理還要知道“怎樣參與”,這也是我國學者一直在研究的問題。梳理相關文獻發現,學者們提出的解決措施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
蔣培等[13]認為,應該將垃圾分類作為解決農村垃圾治理問題的重要手段。農村垃圾分類是一項復雜性與系統性并存的工程,不能套用城市垃圾分類的標準和做法,并且農村各地自然環境差異顯著,同時自然環境的自我凈化能力參差不齊。因此,農村垃圾分類處理的方式也應該有其特色,各地需要根據當地的實際情況,因地制宜建立垃圾分類機制,突出對廢棄物“治用結合”的治理原則。屠翰等[14]調研了杭州市農村垃圾的治理情況,從杭州市“2+X”的成功做法中總結出源頭減量的分類對策。其認為農村垃圾源頭分類要成為農村居民的日常工作,這也是實現垃圾就地處理、減少集中處理量和二次污染的關鍵步驟,建立健全農村垃圾源頭分類機制,從根本上提升垃圾分類的質量。周燕芳等[15]調研了北京市玻璃臺新村,分析了新農村垃圾問題及治理對策。他們一致認為垃圾是放錯位置的資源,而分類回收能夠將垃圾轉變為可供利用的寶貴資源。他們還認為要根據不同村莊的實際情況,如垃圾的組成及垃圾處理設施的建設情況來針對性地制訂垃圾分類的標準,不能一概而論。
有效的垃圾治理行動離不開政策法規的保駕護航,國外發達國家的治理經驗也表明政策法規在促進垃圾治理方面所起到的作用不容忽視。張利民等[16]系統分析和梳理了農村垃圾分類治理的國際經驗,認為垃圾分類的有效推進與法律體系的完善程度密切相關。我國農村垃圾治理的穩步推進需要完備的法律體系,如出臺廢棄物回收利用等相關綜合性法律,明確相關主體的權利和義務。蘇莉[17]在對山西省某鎮的農村垃圾治理進行調研后,認為未來農村的垃圾治理不可避免地要融入城市的垃圾管理中,成為城鄉結合管理的一部分,但遺憾的是我國在城市垃圾治理方面出臺的地方性法規不多也不夠完備。因此,建議從國家層面制定系統化的可作為基準的政策法規,既包括法規性政策,也包括經濟性政策。莫杞艷[18]認為,政府在農村垃圾治理中扮演著宏觀調控的角色,為更好地發揮其作用,必須盡快將農村垃圾治理的立法工作納入工作計劃中,以法律約束去明確各項工作、各流程的職責權限,制定出統一的規章制度。
農村垃圾治理不僅是農村人居環境治理的重要部分,也是鄉村振興戰略中的重要一環。學者對此進行了比較系統的研究,但其更多地關注對垃圾治理的過程和結果,而對于垃圾治理考核激勵機制和反饋機制的研究相對較少,關于建立農村垃圾治理的評價指標體系的討論也不多。而各?。ㄗ灾螀^、直轄市)在垃圾治理過程中需要建立統一、完善、清晰的考核指標評價體系,反映垃圾治理工作實效,從不足中吸取教訓,從成功做法中推廣經驗。從主體研究來說,學者更多注重對政府主導垃圾治理工作的研究,而針對農村的復雜現實情況,僅依靠單一的政府力量恐怕難以為繼。因此,農村垃圾治理需要吸納多方主體參與,同時需要學者關注垃圾治理的多元主體參與和協同治理方面。從研究內容來說,學者更加注重外部因素,即技術、機制、法律法規等因素的研究,而缺少對“人”的研究,尤其是農村居民的心理因素。由于農村是一個比較特殊的社會,其中不免存在“差序格局”“人情、關系、面子”等因素,并且在這種鄉村熟人的社會環境之下,以血緣、地緣為基礎的社會關系網絡對農村生產生活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因此,對農村中“人”的研究不能忽視,必須重視“人”的心理因素,并且積極引導,使其成為農村垃圾治理工作中的正向推動力量。
目前,農村垃圾治理的普遍做法是“戶分類、村收集、鎮轉運、縣處理”。不可否認,這確實起到了一定效果,但與農村垃圾的總量相比,其處理能力還遠遠不足,還存在著農村人居環境總體質量水平不高、基礎設施不健全等發展短板。農村垃圾治理工作不能一蹴而就,所以離不開各主體的投入,也離不開學者的繼續探討和研究。未來,農村垃圾治理的研究重點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幾方面。
3.2.1 加強對垃圾治理考評體系的研究
“不以規矩不成方圓”,沒有明晰的考核評價體系對垃圾治理過程和結果進行規范和反饋,就無法直觀地了解垃圾治理的具體成效,也就不容易發現在治理過程中存在的問題,不利于后續工作的改進和方案的完善。在研究過程中,學者既要具有整體觀,從不同的垃圾治理考評體系中抽離出具有共性的指標,又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針對不同地區的農村情況要有所區分,不能“千村一面”。
3.2.2 要加強對多元主體協同治理的研究
不管是政府還是各基層部門,都無法對復雜的農村垃圾治理事務“一網打盡”,其治理的復雜性、交叉性特點要求治理主體必須是多元的。只有借助各方力量,協同治理,才能使農村垃圾治理工作朝著又好又穩的方向前進。
3.2.3 要注重對“人”的研究
農村是“熟人社會”,存在錯綜復雜的關系網絡,與城市的關系網絡有著較大的差異,并且這種關系網絡對推進農村工作而言是一把“雙刃劍”,在垃圾治理過程中應該正確對其加以利用。
農村垃圾治理對于現代化建設和提升人民生活質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學者必須在廣泛調研和總結經驗的基礎上進行深入研究,助力美麗鄉村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