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文”不等于“寫作”

馮韜

經常有學生向我抱怨：說他們很愛寫作，老師布置的隨筆、自己寫的日記，能洋洋灑灑寫上不少，他們的作品甚至被發表，能獲獎，但考場上，作文卻得不到高分（當然低分是不太可能的）；而一些平時寫作水平中不溜秋的同學，考場作文有時分數卻很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經常對學生說這樣一件事：

十幾年前的一次高考中，一名考生的作文，被判為偏題、離題之作，而這名考生在高考前一年參加首屆全球華人少年寫作征文大賽，以一篇講述扶助友愛的美文《平臺》打動了所有的評委，從8萬名參賽選手中脫穎而出，榮獲金獎。這名考生的作文不能說寫得不好，但高考時，她的文章被閱卷老師認為是偏題、離題之作，給了個極低的分數，最終與自己夢想中的復旦大學擦肩而過。

這說明，即使是寫作高手，如果一不留神，那么作文也會離題，一般的考生更要注意防止出現離題和偏題。

高考是這樣，中考其實也是這樣。

經過我很長時間的探究，最終發現，這樣的現象其實很正常。根本原因在于，不少學生沒有區分“寫作”和“寫作文”的不同。

學校里的作文，特別是考場作文，叫“寫作文”，而不叫“寫作”。

“寫作”，乃是作者想寫什么，就寫什么，作者有不吐不快的寫作欲望，表達自己的思想情感，至于讀者喜不喜歡，愛不愛看，那不是作者考慮的事。在這種情況下，文章的完成是主動的，這種主動拿起筆完成文章的過程，才叫做“寫作”。

而“寫作文”，就是根據考卷上的考題要求完成一篇文章。這就是說，“寫作文”是一種被動行為，對于作文的評價和分數是以試卷上的作文要求為依據的，先有要求，后再寫作。用句通俗的話來說，就是戴著鐐銬跳舞，誰的作文符合試卷上的作文要求，誰的作文分數就能得高分！

寫作好的孩子，考試作文分數不一定就高的原因，就在于他們的作文不一定符合考場作文的評價標準，而凡是不符合評價標準的文章，得分自然就會受到影響。

中考、高考說到底是一種選拔人才的“競爭”，既然是競爭，就必須遵守一定的“競賽規則”，作文考試的競賽規則，便是本地區本年級的作文評價標準。說得再透徹一點，就是命題者要求寫什么，寫作者就得寫什么；命題者要求作文達到什么要求，寫作者的作文就得達到什么要求。

因此，強調作文教育的多元、豐富和個性是對的，但這不意味著取消考試的形式性要求。片面追求考試作文的多元、豐富和個性，就等于削弱考試及其評價系統的程序公正性。

不少人認為，像中考、高考這樣的命題作文是很難產生杰作的。中國古代科舉就是命題作文，有多少傳世之作？那些不朽的作品又有幾個是在考場上寫出來的？這確實是一個矛盾：一方面要在分數面前人人平等，一方面真正好的作文又不是命題作文能產生的，這勢必要委屈一些有才華的人。

因此，我認為，作文考試模式也好，語文教學方法也罷，確實還存在著一些缺陷，可以通過各種程序性的方式去推動和完善。但在完善之前，作為學生、作為考生，都必須嚴格遵守現行的考試評價標準。

最后，我再次強調：考試作文就是戴著鐐銬跳舞。就像任何跳舞，要參加比賽，就有規定動作，也有自選動作，規定動作不走樣，自選動作有新意，這樣才能拿到舞蹈比賽的高分?？忌獙懗龊虾踔锌家蟮膽囎魑模矐撊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