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力



十年前,在十二屆全國人大代表、時任古路村黨支部書記駱云蓮的帶領下,古路村架起索道,吃上了旅游飯。如今,十四屆全國人大代表、古路村黨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鄭望春接過“接力棒”,致力讓鄉村游在古路村成為可持續發展的富民產業。
2023年2月24日一早,十四屆全國人大代表、古路村黨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鄭望春便前往村委會,啟程赴北京參加兩會前,他再一次集中聽取黨員干部群眾的建議。鄭望春從家到村委會來回一趟需要3個小時,這段路是從懸崖峭壁上鑿出的長約5公里、垂直高度近1000米的“Z”字型騾馬道,因為路寬只有1米,加之坡陡,行走起來吃勁費力。
古路村位于四川省漢源縣永利鄉大渡河大峽谷入口的絕壁上,因早年村民出行全靠攀爬直上直下的藤梯,被外界稱為“天梯上的村莊”“懸崖上的村莊”。
古路村是距離漢源縣城最遠的彝族村落,村里有680口人。為解決群眾出行困難的問題,2003年,在村兩委的帶領下,村民們在懸崖峭壁上鑿出了這條“Z”字形階梯山路,打通了與外界的聯系;2016年,當地政府投入2400多萬元人民幣,開始修建760米長的索道;2018年索道正式開通,徹底結束了古路村與世隔絕的歷史,并成為網紅旅游打卡地。這一年,古路村成功脫貧,鄉村旅游鋪開致富路。
兩位代表的“接力賽”
十年前,時任古路村黨支部書記的駱云蓮當選十二屆全國人大代表。在她的帶領下,古路村架起了索道,村民的出行時間由3小時縮短為3分鐘。一路通帶來百業興,通過發展綠色產業,彝族老鄉房前屋后的山坡上種滿了花椒、核桃。“來古路村的游客越來越多,我們就鼓勵和幫助老鄉在村里開辦農家樂,很多人都吃上了旅游飯。”駱云蓮說,因脫貧成效顯著,古路村還成為了四川省脫貧攻堅樣板。
2017年3月8日,習近平總書記到十二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四川代表團參加審議時,駱云蓮介紹了古路村災后重建和脫貧攻堅后發生的可喜變化。“總書記囑咐我們脫貧工作關鍵要精準發力,還要杜絕‘養懶漢。”如今,令駱云蓮和村民們深感欣慰的是,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古路村走出了一條自然生態和民族文化融合發展的脫貧之路、鄉村振興之路。
鄭望春既是古路村巨變的見證者,又是推動人。2012年他辭掉廣東深圳的高薪工作,帶著本村的幾名年輕人回到村子,帶頭辦起農家樂,發展鄉村旅游。因懂經營、帶動致富能力強,他被推選為村計生專干,后來又被選為村委會副主任,2020年當選村黨支部書記兼村委會主任。
從駱云蓮手上接過古路村發展的“接力棒”后,鄭望春把鄉村旅游作為可持續發展的突破口,兩年間,他帶領村民建起游客接待中心、生態停車場、民族文化廣場、大渡河觀景平臺等,不斷完善配套設施。為提高旅游接待能力,他特意從縣里請來專家,給鄉親們手把手輔導。因為服務搞上去了,游客滿意了,古路村被口口相傳,來的游客越來越多。為吸引游客,今年他們還將推出親子游、非遺體驗游等深度旅游項目,讓“一日觀光游”變成“多日游體驗游”。鄭望春表示,古路村是幾百年的彝族古村落,游客在欣賞壯美峽谷風光的同時,能夠進一步體驗彝族傳統文化,這將大大提升古路村鄉村旅游的品質和民族文化內涵,“我們彝族的傳統文化也將在活化利用中得到更好傳承”。
這兩年,鄭望春帶領大家打通了通組公路,安裝上了路燈,在原有種植基礎上,新種植核桃、花椒近千畝,脆紅李50 0多畝,引進中藥材黃精種植40余畝,村民農家樂增加到21家。村民的生產生活更加便捷,發展業態更加豐富,人均收入年年提升。“今年我們還要申報國家3A級旅游景區,讓鄉村游在古路村成為可持續發展的富民產業。”鄭望春說。
古路村的“新生”
92歲的蘭明香16歲嫁入古路村,之后幾十年都沒下過山。“過去因為出行困難,很多老人住到山上后,都沒有離開過。”鄭望春介紹,12歲之前他沒有出過古路村,“上下都靠崖壁上的‘天梯,‘天梯另一邊就是湍急的大渡河水,小孩出行非常危險”。2018年古路村索道開通后,蘭明香老人結婚后第一次回到了山下的娘家。“老人家對我說,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古路村會發展得這么好,還要再好好活上幾十年。”
交通的便利讓更多游客走進古路村,他們不僅給村民帶來了旅游收入,還帶來了全新的發展理念。50多歲的申紹華是最早在村里開辦農家樂的,起初只是給游客提供簡單的飯菜,隨著游客的增多,他把家里的老屋進行了改造和加蓋,到了旅游旺季,他家的八間客房每天都住滿游客。多年外出打工的兒子兒媳也回村一起經營,他家每年的旅游收入都能達到10-20萬元。
申紹華說,過去由于交通不便,2013年他改造老屋,15萬元的總費用,運輸費用就花費了10萬元,“載物的索道開通后,同樣的建筑材料,運費僅在2萬元左右”。
鄭望春介紹,旅游發展起來后,外出打工的姑娘小伙子都紛紛回村創業。“尤其是近幾年快遞進村,WiFi全覆蓋后,年輕人還用智能手機玩起了直播帶貨,彝繡、核桃、花椒、臘肉、山羊肉、土蜂蜜等特產,甚至我們這里的好山好水好空氣都被賣向了全國各地。”
在保護中實現更大發展
古路村的保護與發展曾一度備受外界質疑。有人說,政府花2400萬建索道,不如在山下重新修建一座移民新村;也有人說,修索道的錢分攤到每個村民手上將會發揮更大作用,創造更大價值。對此,鄭望春表示,“政府之所以出資建設保護古路村,是因為古村落一旦破敗,傳統文化消失后就無法再恢復,這是彝族群眾生生不息的根脈和傳承。”目前,古路村已被打造成四川大渡河畔鄉村游的金色名片,通過以點帶面,帶動沿線區域旅游經濟更好發展。
如何在保護中推動經濟又快又好發展?北京師范大學著名民俗學專家蕭放表示,古路村在保護中發展旅游經濟的探索尚處于初級階段,“如果不去充分挖掘和展示歷史積淀,古路村只能淪為滿足吃住玩的‘快消品。”蕭放建議,古路村鄉村旅游走的是個性化道路,未來既要擦亮彝族傳統文化的舊名片,還要打造融繪畫寫生、非遺手作、峽谷風情等深度體驗游的新名片,“這樣,古村落才會散發持久的神秘和吸引力”。
“這次參加全國人代會,我是抱著學習的態度來的,最關注的還是國家在推動鄉村振興方面的舉措。”對于古路村的發展,鄭望春認為,要在保護好古村落的基礎上,對產業進行提檔升級。人居環境的整治、老房屋的修葺、把處于散戶階段的民宿打造成正規的農家樂抱團發展……都已列入古路村強化農旅融合產業發展、不斷壯大村集體經濟的實施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