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歸來

紅色特工

在北京八寶山革命烈士公墓中，有一塊比較特殊的墓碑，上面沒有記載這位烈士的生平，只有短短的3個字——“歸來兮”。許多人在悼念烈士時看到這塊墓碑總會陷入沉思，這位烈士究竟經歷過什么呢？

滿腔抱負

這個墓碑的主人是蕭明華，她是一位出色的紅色特工。

1922年，蕭明華在浙江嘉興出生了，她是在父母和哥哥姐姐們的寵愛下長大的。

蕭明華天資聰穎，小學畢業就考上了河南省立開封師范學校。但當時戰火紛飛，蕭明華還沒畢業，就在1937年隨父母逃難到了重慶。在安頓下來后，蕭明華又考進了重慶師范學院。

1941年，蕭明華被學校選送到重慶青木關鎮，參加國民政府教育部在那里開辦的國語師資培訓班，專攻國語注音符號的應用教學。1943年秋，蕭明華又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四川省江津縣白沙鎮的國立女子師范學院國文系。

1945年，抗日戰爭取得勝利，蕭明華獨自一人前往北平師院中文系繼續深造，在這里，她遇到了心理學教授——朱芳春。朱芳春秘密從事我黨的地下情報活動。

蕭明華在校期間學習十分刻苦，她的文筆出眾，冰心先生曾稱贊她是“中國最具有前途的女作家”。朱芳春十分欣賞蕭明華的才華以及熱情、正直的性格，就給她推薦了一些革命書籍。當時，北京的革命熱情空前高漲，蕭明華自然也愿意為國家出一份力。于是，這個才華橫溢的愛國青年被組織吸納，進入了朱芳春領導的地下工作小組。

1946年12月24日，美國大兵在北平東單操場當眾奸淫女大學生。舉國上下爆發了反美軍的示威游行活動，“維護主權，把美軍趕出中國”的聲浪震天。

當時，蕭明華作為北平進步學生的領袖之一，組織策劃了多場抗議大會，召集了北師大、北大、清華共5000多人沖擊美國駐北平大使館。這一切，朱芳春都看在眼里，他認為這位勇敢能干的女青年堪當大任。

1947年，蕭明華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開展地下工作。蕭明華工作認真、態度積極，很受同志們的認可。但蕭明華覺得這樣還不夠，她滿腔抱負，想為黨的事業作出更大的貢獻。

只身奔赴臺灣

1948年，她實現抱負的契機終于出現了——臺灣大學國文系主任臺靜農邀請她去臺灣教書。

臨行前，蕭明華特意趕回老家探望自己年邁的父母。因為要保密，她只是告訴父母自己要出一趟遠門，說不準什么時候能回來。當蕭明華為自己不能留在父母身邊盡孝而哭泣時，她的母親安慰說：“有你這樣一個懂事的孩子，我這個做娘的就心滿意足了。”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別，竟是永別。

年輕的蕭明華毅然奔赴臺灣，開始了紅色特工的生涯。

在老師臺靜農的安排下，蕭明華進入臺灣省立師范學院任教。在校期間，蕭明華任國語拼音和現代漢語的授課教師。

教師這個職業很辛苦，蕭明華每天都要備課、授課，為了開展情報搜集活動，她每每忙到深夜，眼睛都熬紅了才休息。

蕭明華根據上級指示，很快就和當地群眾打成一片。上級組織又將朱芳春調到上海，讓他與蕭明華保持聯系，協助蕭明華工作。朱芳春為避人耳目，化名為“于非”，后來朱芳春也來到了臺灣。

短短幾個月時間，蕭明華結交了許多當地文人雅士和達官貴人，獲取了許多情報。她先后多次送出情報，其中包括海南島、舟山群島的防衛方案，還有一份十分重要的《臺灣兵要地志圖》。這對于解放戰爭來說無疑幫助巨大。舟山群島和海南島得以迅速解放，蕭明華功不可沒。

7顆魚肝油

解放戰爭接連告捷，蔣介石逃到了臺灣島，宣布全島“戒嚴”，島內人心惶惶，潛伏的紅色特工們更是面臨著前所未有的考驗。

蕭明華自然也是處處小心，努力保護好同志們和自己，但不幸還是發生了。

1950年2月4日，蕭明華和三哥正在家中，突然來了兩個不速之客，他們以找“于非”為由，強行破門而入。當天，這兩個警察沒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但這令蕭明華明白，她已經被臺灣國民黨當局盯上了。

當時，蕭明華的好友得知此事，讓她盡快逃走。但是蕭明華拒絕了好友的好意，她認為自己如果貿然逃走，地下工作就前功盡棄了。更何況，警察這次沒有找到任何對她不利的線索，盡管懷疑她，但不可能將她定罪，這個時候她如果逃跑，豈不反而顯得心虛？

遺憾的是，兩天后，蕭明華還是在自己的宿舍被捕了。敵人到來時，她自知難以逃脫，便從容地和敵人說要先換件衣服。一個愛美的女士提出這樣的要求沒有引起敵人的懷疑，他們允許蕭明華這樣做了。其實，這是蕭明華給戰友發出的報警信號：只要她掛在窗外竹竿上的旗袍不見了，就說明她已經被捕了。

蕭明華被捕之后，被關押在“保安司令部保安處”，這個地方被稱為“閻羅殿”，有許多殘忍的刑具。蕭明華被嚴刑拷打五天五夜，但她意志堅定，一個字也沒有向敵人吐露。

在哥哥來探監時，蕭明華將一瓶只剩7顆的魚肝油交給他，并囑咐他：“就按這個牌子買。”

蕭明華的哥哥頓時明白了，原來在兄妹二人的紹興方言里面，“七”和“去”發音相似，“魚”又和“于”同音，蕭明華是在暗示“于去”——提醒于非趕緊離去！哥哥忍痛離開，將這一口信帶給了朱芳春（于非）。

1950年11月8日，關押蕭明華的牢房被打開了。經歷了長達9個月的折磨，蕭明華知道，自己的時司已經到了。她不慌不忙地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寫下了一封遺書。隨后，她向相處了幾個月的獄友道別：“永別了，姐妹們，希望你們早日自由！”

在刑場上，蕭明華毫不畏懼，拒絕跪下，高喊“中國共產黨萬歲”。劊子手驚慌之下開槍射擊，蕭明華英勇就義，年僅28歲。

1982年，蕭明華的骨灰運送回京，八寶山烈士陵園樹起了紀念這位烈士的墓碑。

（本文資料整理自澎湃新聞、《湖南日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