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的傳統文化保護與傳承認知水平調研
——以蘇州市東山鎮為例

鄒 羿，王佳驪，劉國軍，居 俊，林軒宇

（常熟理工學院，江蘇常熟 215500）

國務院印發的《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指出，“要劃定鄉村建設的歷史文化保護線，保護好文物古跡、傳統村落、民族村寨、傳統建筑、農業遺跡、灌溉工程遺產”“支持戲曲曲藝、少數民族文化、民間文化的傳承發展，完善非遺保護制度等內容”。鄉村振興戰略規劃中明確指出傳統文化振興是重要組成部分。國家從資金投入、政策支持、學術專業指導3 個層面上積極響應，并獲得一定的成果。江蘇省關于貫徹落實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意見中明確提出“繁榮農村文化，營造鄉村文明新風尚”的要求。蘇州市也相應出臺《蘇州市鄉村振興戰略實施規劃（2018—2022 年）》，將“彰顯江南文化”作為重要目標。

蘇州市所代表的江南傳統文化，在中國傳統文化領域占有重要地位，其擁有國家級歷史文化名鎮15 個，歷史文化名村5 處［1］；省市級歷史文化名鎮（村）更是不勝枚舉。蘇州市獲批國家級傳統村落保護項目14 個，占江蘇省的50%。蘇州市在推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進村入戶，加強傳統村落、傳統民居、歷史文化名村保護行動方面開展了眾多舉措，取得了一些成績。然而，基于上層的推動對村鎮村民產生的影響方面仍知之甚少，同時當地村民作為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對傳統文化保護與傳承相關政策支持程度，以及對已開展的相關行動的認知水平是衡量村落傳統文化保護效果的重要指標，但相關調研較為缺乏。

鮮有與村民對傳統鄉村文化認知水平相關的研究，已有研究只關注了文旅開發層面。崔彩賢［2］分析了游客對陜西省旅游文化的認知度，運用因子分析法探討了影響游客文化認知的因素。王玉［3］以紹興古村落為例，以村民對古村落文化的認知度為切入點，通過數據統計分析了村民認知度，建立了古村落文化認知體系，并探究了以提高村民認識度為目標的古村落旅游營銷策略。胡巧華［4］以村民對古村落文化的認知度為切入點，研究古村落旅游促銷SP策略的選擇。韓丞彥等［5］基于浙江省長興縣、縉云縣和平陽縣的村民問卷調查，建立二元Logistics 模型對村民鄉村振興戰略認知度的影響因素進行回歸分析，實證研究影響村民對鄉村振興戰略認知度的因素。

以旅游營銷策略為主導的村民文化認知度研究，在文旅商業化開發層面獲得一定的成就，有利于當地基礎設施建設、村民生活方面的改善。但是，由于商業利潤主導化，導致村民對文化的理解留于表層與形式、缺乏對傳統文化真正的理解，表現為可持續化發展方向不明，鄉村文化振興存在重大危機。本研究以傳統文化重要的載體村民為對象，調研其對當地傳統文化的基本態度，對政府與學術領域建議出臺的相關政策的理解程度，對相關部門采取相關行動的支持程度以及對當地傳統文化的未來發展態度等方面，基于對鄉村傳統文化保護與傳承的認知水平的結果分析，補充和完善鄉村地區傳統文化的研究成果，調整優化未來相關政策，進一步滿足村民對文化的需求，實現中國鄉村文化振興的重要目標。

1 研究對象與方法

以江南傳統文化為代表的太湖東半島中國歷史文化名鎮東山鎮及下屬中國歷史文化名村陸巷村、楊灣村、雙灣村的村民為調研主體，采用隨機拜訪取樣方法并全程在旁指導作答，對已遷居到市區的人員開展個別的深入訪問。現場調查家庭137 戶，訪問人員246 人，年齡構成為18 歲以下人口占比29.7%，18～30 歲人員占比16.3%，30～60 歲人口占比為41.7%，60 歲及以上人口占比為12.3%。受訪人員受教育程度分布中，受高職及以上教育的人數僅占27.4%，受初中及以下教育的人數占比達58.3%，受高中教育的人數占比為14.3%。1982 年維也納老齡問題世界大會指出，60 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總人口比例超過10%時，意味著這個國家或地區進入嚴重老齡化，顯然東山鎮的人口結構已經呈嚴重老齡化趨勢。本研究從以下4 個方面展開調查。

1）家族傳承文化代表——家譜。家族傳承是中華傳統文化的主線。族譜文化是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收集、研究族譜，有助于中華民族的團結和中華文化的傳播。蘇州市東山鎮自古以來就是名門望族聚居之地，其中席氏、王氏、葉氏、嚴氏幾個大家族編撰了詳實的家譜，較好地保存至今。但是，經歷文革動蕩、改革開放經濟發展階段、人口流動遷徙等因素影響，村民對家譜的態度、保存和編撰情況有待調查。

2）傳統技藝與民俗活動。傳統技藝與民俗是非物質傳統文化的主體部分，民俗作為一種精神文化、一種觀念形態，具有地方性、民族性特征，也就使民俗成為地方識別、民族識別的重要標志［6］。蘇州市東山鎮擁有猛將會、臺閣等眾多優秀傳統民俗活動，調查民眾對這些傳統技藝與民俗傳承的認知水平具有重要意義。同時由于現代社會的人口流動遷徙，對傳統習俗帶來的影響不可忽視，因此當地村民對本地的文化影響力的認可程度、對外來影響持有的態度也應當掌握。

3）江南傳統建筑文化。江南傳統建筑注重因地制宜，在提倡“天人合一”的中國建筑文化中具有重要地位。傳統古建筑作為物質文化中至關重要的一環，蘇州市政府在相關政策的制定、資金投入、修繕行動方面都處于全國領先的位置。但是，應當考慮古建筑保護與開發過程中涉及的產權問題與資金量大的問題，所以政府單方面努力是遠遠不夠的，村民對此的正向態度與參與程度是保證其順利實施的前提，對可持續性的修繕與開發行動都會產生重要的影響。

4）傳統文化巷（街區）現代社會價值。發揚傳統文化巷（街區）現代社會價值是鄉村文化振興戰略的重要目標。鄉村文化振興并非一味地抱陳守舊，應去其糟粕取其精華，服務當代社會的精神文明需求是保證其能夠被村民自發接受與傳承的主要因素。此外，文旅開發產生的經濟效益可以對文化保護與傳承可持續性發展方面產生積極的效應。同時，過度的文旅開發對村民的日常生活以及傳統文化的負面作用也應當展開調查。

2 調研結果與分析

2.1 家族傳承文化代表——家譜

調研村民對家譜的了解情況、保有情況、實際參與撰寫在家族傳承文化中認知行為由淺入深的參與程度。結果顯示，在村民對家譜的了解程度方面，43.6%的村民表示沒有聽說過，32.7%的村民表示只聽過名字，沒有概念，18.2%的村民表示沒有實際見過，僅有5.5%的村民親身接觸過。在家譜對傳統文化的影響方面，58.1%的村民認為家譜對家族傳承文化沒有影響，27.3%的村民認為家譜只是家族文化的一部分，14.6%的村民認為家譜是家族文化的核心。在家譜編撰延續的必要性問題上，49.1%的村民認為無所謂；34.6% 的村民認為很有必要；16.3%的村民認為沒有必要。

對保有家譜的村民，調研其家族是否還在延續撰寫以及受訪者本人是否實際參與撰寫行為，結果（表1）表明，家族撰寫行動仍在延續，但是其本人參與程度不高。

表1 對保有家譜村民的調研結果

調查結果表明，東山鎮村民對家譜認知呈現相互對立的2 種結果。對原本不了解或者家族未保有家譜的家族而言，看待家譜在家族傳承文化中作用是消極的，無足輕重的。相反，仍存有家譜的家族對此呈現積極態度，認可延續家譜撰寫的必要性，但是由于家族人口的流動遷徙，導致家族成員分散化，受訪人員實際參與撰寫工作的不多。

2.2 傳統技藝與民俗活動

從村民對傳統技藝與民俗活動的了解、參加活動情況、參與組織活動程度的角度，選取猛將會、荷花節、臺閣3 種東山鎮最典型的傳統民俗活動作為代表展開調查。

在村民對猛將會的了解參與情況調查中，4.1%的村民從未聽說過；40.8%的村民聽說過但沒有參與過；44.9%的村民參與過，但只是跟隨游行隊伍；10.2%的村民參與過，并擔任過抬猛將等重要職務。在村民對葑山寺荷花節的了解參與情況調查中，14.3%的村民從未聽說過；36.7%的村民聽說過但沒有參與過；42.9%的村民參與過，但只是跟隨游行隊伍；6.1%的村民參與過，并擔任過重要職務。在村民對臺閣表演的了解參與情況調查中，8.0%的村民從未聽說過；23.8%的村民聽說過但沒有參與過；62.3%的村民參與過，但只是觀看表演；5.9%的村民參與過，并在表演隊擔任過重要職務。

調查整體民俗活動舉辦的頻率時，據54.6%的村民所知為每年舉辦一次，31.8%的村民所知有文化周（月），4.5%的村民認為不定期舉辦，9.1%的村民認為幾乎不辦活動。

在傳統技藝和民俗傳承情況的調查中，50.0%的村民認為有傳承人；7.7%的村民認為沒有傳承人，42.3%的村民不了解傳承情況。關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狀況的調查中，46.9%的村民認為保護欠缺；53.1%的村民認為保護得當。

調查當地傳統文化影響力時，27.3%的村民認為傳統文化影響力波及鎮級層面，34.1%的村民認為波及市級層面，9.1%的村民認為波及省級層面，29.5%的村民認為波及國家層面。

在村民對人口遷徙流動帶來生活習慣和風俗影響的調查中，32.7%的村民認為無影響，相處一般；26.5%的村民認為有影響，相處融洽；26.5%的村民認為有影響，相處一般；14.3%的村民認為無影響，相處融洽。

針對上述數據進行分析，村民對3 種民俗活動的認知度較高。調查結果顯示，關于荷花節，村民中表示未聽說過的僅占14.3%；從參與情況來看，有高達49.0%的村民表示參加過。村民對這些民俗活動傳承狀況的了解產生了一定偏差。人口遷徙流動帶來生活習慣和風俗影響不可忽視。40.8%的村民認為和外來村民相處過程較融洽；59.2%的村民認為和外來村民的相處過程較一般；53.0%的村民認為這種行為對原本生活產生了一定影響。

綜上所述，村民在傳統技藝與民俗活動方面的了解程度和參與程度都處在較高水平。但是這種參與形式主要停留在相關部門組織活動、村民被動參與的層面，而村民自發組織活動的層面水平仍較低，流于形式與表面，缺乏真正深入認知。

2.3 江南傳統建筑文化

從村民的角度出發，調查對當地傳統村落（建筑）的認識和保護情況，以及保護開發工作的參與方式和程度等內容。由圖1、圖2、表2 可知，村民認為古建筑（古宅）的意義以歷史性為主，文化性和藝術性為輔。村民將古建筑（古宅）交由有關部門統一管理的意愿并不高，不愿意的占44.12%，但涉及古建筑（古宅）受到損壞需要維修的問題時，58.82%的村民認為責任在于文保部門。關于古建筑（古宅）保護存在的不足之處，重視個別古建筑、投入資金不足和缺乏有效監管3 種情況的占比較高。

表2 村民對古建筑（古宅）保護態度的調研結果

圖1 村民觀念中對古建筑（古宅）意義的認識

圖2 古建筑（古宅）保護工作存在的不足

有50.0%的村民未參與過古建筑（古宅）的保護工作，20.59%的村民是以投入資金的形式參與，17.65%的村民親身參與到古建筑（古宅）修繕中，僅有11.76%的村民把自家古建筑（古宅）交付給相關部門修繕。

綜上所述，可以看出大部分村民對古建筑（古宅）保護持有積極的態度，但是在實際分擔落實古建筑保護責任的問題上存在一定分歧，表現出較為消極的態度。

2.4 傳統文化巷（街區）現代社會價值

通過調查村民日常生活對傳統文化巷（街區）的使用程度，在日常消費需求程度、精神上的價值以及對傳統文化巷（街區）后續開發的態度，形成村民對傳統文化巷（街區）現代社會價值的認知。當談到文旅開發對個人工作生活的影響時，17.65%的村民認為對自己有很大影響，55.88%的村民認為有一些影響，26.47%的村民認為完全無影響；在調查村民希望古村落開發的程度時，55.90%的村民希望全面開發，32.40%的村民希望部分開發，8.80%的村民認為應保持現狀，2.90%的村民持無所謂的態度。

由圖3、圖4、圖5 可知，對于老街的社會價值認知，26.47%的村民認為其保障生活功能性不可或缺，85.29%的村民認可其歷史價值，8.82%的村民認可其交通方面的意義。多數村民認可傳統文化巷（街區）帶來的經濟效益，并認可文旅開發。談到傳統村落后續開發時，高達88.30%的村民支持不同程度的開發，少數村民希望保持現狀。

圖3 老街的現存意義

圖4 文旅開發對當地的影響

圖5 傳統村落應該加大開發力度的方面

綜上所述，多數村民對傳統文化巷（街區）現代社會價值的認知度較高，認可文旅開發給當地經濟生活發展帶來的正向反饋，并且對傳統村落的后續開發持積極態度。但是，文旅開發對村民日常生活以及傳統文化內涵造成的影響也不可忽視。

3 討論

3.1 家譜文化方面

調研結果顯示，村民對家譜的認知水平存在一定問題，主要有以下4 個原因。

1）家譜文化傳承出現斷層。調查發現，14.55%的家族存有家譜，親身接觸過的村民僅有5.5%，說明擁有家譜的村民也不一定熟悉家譜，不同家庭成員對家譜關心程度不同，尤其相當一部分年輕人對所在家族的家譜關注度不夠。同時58.3%的人員學歷在初中及以下，因文化程度的局限性無法意識到家譜的重要性，使得家族觀念在生活中呈現“斷層形態”的延續。

2）當代家族文化轉型帶來深刻影響。家譜是家族文化的傳播載體，編撰家譜的熱度在不同時期隨著家族文化的繁榮程度變化而變化。古代封建制度以宗族制為核心，家族文化繁盛，修家譜自然重要；新中國成立后，社會發生巨變，家族組織體系作為封建社會產物受抵制趨于瓦解，家譜開始沒落；如今開放的環境下，人們的價值觀念和道德準則呈多樣化趨勢，家族文化中傳統和情感的因素逐漸減退，并導致修家譜熱度的降低。

3）現代模式下缺乏人力財力去賡續。修家譜在古代是一件隆重而又繁瑣的儀式，家譜編修需要全族老幼出資出力，同心協力完成“集義”，以增強宗族凝聚力。在現代快節奏的社會環境下，不少傳統習俗已被簡化，費錢費力的修家譜活動亦是如此。東山鎮村民年齡結構呈明顯的老齡化趨勢，家中青壯年多數在外工作，致使家譜的修訂活動被迫暫停或終止。

4）家譜在現代社會中的價值未被重視。家譜體現優秀道德規范，是教育后人的良好范本；其作為第一手史料，不僅豐富了真實歷史，其編撰也利于記錄現代社會。在陸巷村的調查中發現，未持有家譜的村民沒有興趣編撰家譜，有家譜的村民亦不太重視對家譜的保護和修編，家譜當中蘊含的符合現代觀的歷史價值與人文價值有待進一步宣傳。家譜檔案價值挖掘是新時代家風建設的需要，應當被重視與弘揚。

3.2 傳統技藝與民俗活動認知

調研結果顯示，當地民眾對傳統技藝與民俗活動認知較高。大部分受訪者知道、了解并參與過村中舉辦的祭祖、臺閣、猛將會、葑山荷花節等傳統民俗活動，大部分活動甚至不需要提前通知舉辦時間，已經成為古村村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說明東山鎮傳統文化活動在當地具有較高認知度。

與其他地區相比，陸巷村傳統技藝與民俗生命力更為旺盛。如廣西少數民族傳統節日“三月三”（已入選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當地最盛大的傳統節日，每年吸引眾多游客，節日期間參與相關活動的群眾占近60%［7］，而陸巷村的調查顯示，參加過本村民俗活動的訪客超80%。陸巷村民俗活動如臺閣、猛將會、荷花節都屬于大型廟會活動，村民、外來游客均可參與互動，自由度高；近70%的村民村中有專門的臺閣表演隊伍，猛將出巡、荷花節巡游有固定路線，活動有組織性，容易流傳開。

隨著人口流動帶來文化互融，多數村民承認外來文化對本村文化在節日、習俗方面有沖擊，但許多外來文化如飲食習慣、節日習俗可以與本村文化融合，展現村民對外來文化的包容。多數村民對本村傳統文化在蘇州市乃至全國的影響力很有自信，這種對人口流動帶來文化影響的積極態度側面反映出本地村民熟悉、信賴自己的文化環境。

3.3 江南傳統建筑文化認知

大多數村民認同江南古建筑文化價值，但因資金保障的缺失和產權劃分的不明晰對古建筑保護問題仍有顧慮。

多數村民否定“古村落的消失是發展城鎮化、現代化不可避免的代價”這一觀念，但實際參與古建筑修繕與保護的積極性不高。他們認為古建筑保護應由政府主導，自身不愿意投入資金參與，財力限制下只能選擇性地對個別重要古建筑進行修繕，從而對村落整體保護不足。因此，欠缺充足的資金保障是古建筑管理與保護過程中的重大問題。2017 年修正的《中國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中提到“原址保護、遷移、拆除所需費用，由建設單位列入建設工程預算”，但在實際落實中，蘇州市每年發放的文物保護補貼遠不能滿足古建筑保護過程中的費用。借鑒發達國家的經驗，可探討在立法層面對資金方面提供明確保障。如在英國，資金保障已成為文物保護立法的一項重要內容，其相關文物保護法中有2/3 的文件涉及保護資助費用的提供及來源，明確規定了用于保護的補助金額與比例。

進一步分析村民在參與古建筑修繕上積極性不高的因素，發現與古建筑產權所有權有直接關系。村中50.0%村民未參與古建筑保護，這部分村民大多數沒有古建筑（古宅）產權，故對保護和修繕工作積極性不高；而愿意投入資金并參與管理的村民，往往是擁有古建筑（古宅）產權，并且還在使用和居住，故表現出較強的保護意識。在發達國家歷史村鎮保護過程中，對建筑產權清晰劃分可激發居民參與熱情，可以借鑒和參考。王繼遠［8］研究認為私有化古建筑本身所兼具的私人屬性和公共產品屬性矛盾，容易導致私有古建筑保護出現問題。中國因歷史因素導致建筑產權界限的不明晰，從而深刻影響了村民對古建筑保護的積極性。居住在東山鎮或其他古村鎮的居民多數沒有產權，或根本不了解產權的劃分，缺少保護和維修現有建筑的權利、資源和動力，歷史建筑的產權無法向最優的使用者轉移，因此也發揮不出最大價值。

3.4 傳統文化巷（街區）現代社會價值認知

對于現存傳統文化巷（街區）的價值開發方面，大多數村民持支持的態度。

1）東山鎮老街存在歷史意義的同時，對當地日常生活兼備社會價值。超過80%當地村民認為老街一直承載著當地村民日常交互活動的社會價值。傳統文化巷（街區）作為鄉村結構的基本框架，為人們提供休閑購物娛樂場所的同時，也側面反映當地風土人情，詮釋歷史風貌，具有生活氣息。

2）東山鎮老街的現代社會經濟價值還可被進一步發掘。調查顯示，多數居民認為東山鎮老街的設施商品不如新街齊全，不能滿足當前所需。隨著生活方式和水平的改變，人們在居住環境方面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求變為更加宜居的生活空間環境。有55.90%的村民希望全面開發老街區，利用老街的文化優勢發展旅游業從而帶動經濟增長改善居住環境。現代旅游業是城市經濟發展的重要方面，傳統街區和建筑名勝古跡是現代旅游業的物質基礎，東山鎮保存完好的古建街區正是其優勢所在，有很大的挖掘空間。

當地村民對現存傳統文化巷（街區）的價值開發擁有很高的積極性，因此合理地開發東山鎮老街，在物質建設上帶動東山鎮經濟發展，為當地村民提供更舒適的居住環境，在精神建設上宣揚老街的文化特色，符合村民建設美好家園的期望，可以取得雙贏。

4 小結

通過調查問卷與走訪的方式，從家族傳承文化、傳統技藝民俗文化、傳統建筑文化、傳統街區現代價值4 個方面，探究以蘇州市東山鎮為代表的江南地區，當地村民對傳統文化的認知水平。結果發現，村民在不同方面認知差異較大，具體表現為以下幾點。①對家譜為代表的家族傳統文化不夠重視；②對民俗技藝的認知水平較高，擁有一定程度上的文化自信；③對江南古建筑的認知較高，但對其不明確的產權存在分歧與矛盾；④傳統街區方面，老街已成為當地村民現實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且多數村民認可文旅開發在助力當地經濟發展中的反哺作用。中共十九大以來，鄉村振興戰略愈發受到關注，尤其是戰略中的鄉村精神文明建設。東山鎮的眾多古村落作為江南地區的典型代表，根據當地村民對村落文化認知水平調整相關政策與開發計劃，有利于提高村落精神文明建設質量，并為其他相似情況的村落提供借鑒［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