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渝

毛孔膨脹的天氣，眼睛在陰影下才能說話。我漫游到了一棵樹下，地上的影子微微晃動，我開始記錄，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女性的聲音，音域不寬，語調中透露著一絲俏皮。

“需要我幫你拍照么？”

我抬起頭，一名女性，寬松的裝扮，頭發有些散亂。

“不用了，謝謝，我只是拍一下植物的影子。”

我突然意識到她是這棵植物的主人。

“你住在這么？”

我們在這充滿脹氣的午后開始聊天。她說在大概我這樣的年齡她是名護士，當時的她同時做三份工作后來買了這個房子。我看向我身后的房子，它與周圍其他的房子不同，它藏在高高的植物后面，有些老舊，散發著神秘和沉淀感。

她注視著我的臉。

“你看起來很漂亮。”

“謝謝。”

緩緩的風像另外的傾聽者。

“你結婚了么？”

“沒有呢。你呢？”

她說她此生未婚，之前得了癌癥，治療了許久后痊愈了，不久后她的母親先離開了，后來是她的哥哥。她現在已經七十歲了，即將死去。樹的影子打在她褶皺的皮膚上，但她的眼睛在光里依舊清透。她臉上的表情很輕松，那是一種不可描述的神情，好像是她對此生的滿足感，又夾雜著對死的輕描淡寫。這時我想抱一下眼前這名女性，即使我厭惡與別人有肢體接觸。可能是她的心臟很特別，一顆長度十五厘米的心臟承載了一片沙漠。

后來，她講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那是經歷過的人口中的語句，其中有這樣的片段。

“你會遇到一個好的愛人的。”

“可能吧。如果沒有，一個人也可以。”

“那會很孤獨的。”

這更像是在說服，或者是告誡。可能是她無人訴說，也可能是她覺得這是我們的僅此一面之緣，或者說她真的覺得我漂亮。

“真不好意思，占用了你這么長時間。”

我與她淺淺的擁抱后她向屋子的方向走去，我的腳步也無意識地邁出，這時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它在我的意識中已經有了形狀。

“上帝會保佑你的。”

抬頭，看向她，那是一位華如桃李的年輕女子，她站在光里，一顆星星在她心臟的位置閃爍著。我微笑著點頭，她邁輕盈的步伐向院內走去。

陽光，樹影，其他可以忽略的所有，可能是天氣的原因我的腳也開始懶散。漫無目的地游走中我意識到風還在我左右，不過此刻夾雜著一股熟悉的味道，我漂浮的思緒像風箏收線般被拉回，我看向四周，竟走回了她家院子前。翻找東西的聲音，這再平常不過的聲音此刻卻吸引著我的雙目，它們透過幾片樹葉看到一個身影，那是一個性感又有力量的女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