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仰若父

姚秦川

1930年，錢穆由好友顧頡剛推薦，被燕京大學聘為國文講師。當時，錢穆教授兩個班的國文：一個新生班，一個二年級班。

在第一次月考時，新生班的幾個學生做得很差，錢穆于是給他們打了不及格。按照當時燕京大學的規定，如果新生月考不及格的話，學校會讓其退學，這對于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學的新生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錢穆得知這一情況后，想到有的學生來自福建，有的則來自廣東、廣西等比較偏遠的省份，如果才上一個月就被勒令退學，不僅自己面子上掛不住，回去后也會讓家人傷心難過。想到這些，錢穆立即跑到考務辦公室想要索取考卷，更改不及格的分數。不過，考務辦公室的負責人告訴錢穆，學校并沒有這樣的先例。錢穆聽后急忙說道：“我是今年才新到的老師，不知道學校有這樣的規定，否則，我決不會給新生們打出不及格的分數。”對方聽后回答道：“此乃私情，你現在不知道學校的規定，所批分數就更見你的公正無私。”

聽了負責人的話后，錢穆更加急了，有些討好地說：“我一人批分數是我一人之私，學校不能憑我一人之私以為公。我心有不安，所以請求你們讓我另批一次。我們都知道，學校的職責就是幫助孩子們成長和學習知識，讓他們接受良好的教育。如果現在將他們打發回去，那不就毀了他們的前途嗎？所以，還是請求你們，答應我的要求吧！”

考務辦公室負責人面對錢穆的苦苦哀求也甚感為難，最后與校方商量后，同意將那些不及格的考卷發還給錢穆，讓他重新打分。后來，當初那些成績被批不及格的學生得知此事后，先是驚訝，后是感嘆，最后全都發自內心地稱贊“錢先生實乃善良之人”。

從那之后?，錢穆所在班級的學生，特別是那幾個第一次月考沒有及格的學生，學習起來非常刻苦，他們明白自己能留校繼續學習，“概因錢先生從中努力斡旋”，所以，他們“不想再讓錢先生做為難的事情”。于是，在下一次的月考中，錢穆班上學生的成績全部及格，并且名列全年級第一，讓全校師生刮目相看，也讓錢穆異常高興，他感動地表示：“當你給學生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時，他們也會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就這樣，錢穆僅僅用了兩三個月的時間，便在燕京大學賺足了人氣，成為最受學生們歡迎的老師。

宋代王之道在《送無為宰趙渙冰仲》中寫道：“善良仰若父，奸欺畏如神。”意思是說，善良之人，人們會像敬仰自己的父親一樣敬仰他；奸詐之人，人們會像畏懼鬼神一樣畏懼他。人際交往中，心地善良的人，內心平和，做事穩妥；有善良品行之人，給人以心安，給人以溫暖。善良很可愛，會被世界溫柔以待。

（編輯 高倩/圖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