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希舞
浙江省溫州市永嘉縣甌北第五中學九(7)班

“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張岱如是說。“癖”者,習性愛好也,原指疾病,可以與“疵”對應。從字面上看,“癖”似乎是一種成病的愛好,是一種缺陷。但正是這不完美的“癖”,造就了蕓蕓眾生的深情與真氣,乃至于彪炳千古的偉業。
人無“癖”不立。
“癖”,是生活的色彩。當李易安孤身南渡時,她記起昔日與先夫搜集金石字畫、賭記書文之“癖”。數百年之后,令納蘭性德也感嘆“賭書消得潑茶香”。當肖斯塔科維奇面對政治迫害時,是譜曲作樂之“癖”,支撐他挨過人生寒冬,其爵士組曲之輕松愉悅,至今令人驚嘆不已。而反觀《儒林外史》所描寫之群丑,除卻金帛名利之外,再無愛好追求,無“癖”者之蒼白何等可悲!“癖”是逆境中的慰藉,是心靈的憩所,是秋濃霜重之夜輕盈的月光。
“癖”,是一種執著的人生態度。世人總是以狐疑的目光打量這不同尋常的行為習性,卻動搖不了他們的深“癖”。從王子猷雪夜訪友興盡而歸,到張岱獨往湖心亭看雪、追思故園、自命清高,再到王陽明風雨格竹巋然不動,看似怪異的“癖”行背后,卻是清逸鏗鏘的氣節志向,縱然世俗目光驚詫輕蔑,也不能阻擋他們的步伐:有“癖”之人,不畏懼孤獨,不憚背離功利者眼中重要的一切,只為胸中澎湃的熱愛。揆諸當下,如毅然選擇考古專業,不顧“經世致用”之“箴言”的2020年湖南省高考文科第四名鐘芳蓉,再如放棄旁人口中速富之路、堅守荒漠三代造林的中國植樹者“六老漢”,又如力排眾議、致力于重構當代建筑學的王澍。他們不都是因為胸膺中熱愛的事業而不顧世俗評判的“癖”者?“癖”是決然,是追求極致,是不畏苦寒的求索。
人無“癖”不立,而立“癖”亦宜有道。首先,人不應有非“癖”之“癖”。《金石錄·后序》將“胡椒”“錢”之癖與“書畫”“《左傳》”之癖并舉,其實前者何嘗能稱為“癖”?離開了精神內涵,只滿足聲色口腹、虛榮貪婪的癖好,就是低級趣味,只是癮與欲。再者,人之“癖”應有度。能將愛好作為事業的人,畢竟只在少數,若宋徽宗之癡迷書畫、明熹宗之沉湎于木工,無不致政事荒廢,而貽害百姓。此無度之“癖”,亦宜克制。
泰戈爾曾言:“如果你因為錯過太陽而哭泣,那么你也將錯過群星了。”如果從事之行業并非己“癖”,不妨試著以“癖”之精神去工作。譬如“蘇聯英雄”稱號獲得者沃多皮揚諾夫,雖然沒有實現兒時成為水兵的理想,卻恪盡職守,開著敞篷飛機完成北極科考船搜救行動;后來又參與核彈的研發和飛機制造業,皆獲得成功。他對原非己“癖”的事業如“癖”般地執著堅守,唱響了人類勇氣的贊歌。
立“癖”有道,斯人乃立。身為新時代的青少年,更應執著成“癖”,熱愛生活。讓我們用“癖”的金線,編織那所有青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