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穗兒

童敬媛

聽長輩講那過去的事情，你會發現那些美好的記憶似乎都跟大地有關：上山砍柴，下水游泳，田間拾穗，溪中捉魚……大地知道他（她）的童年，與自然萬物親密的接觸，不僅是一次覓食、一次勞作或是一次游戲，更是長輩童年記憶中放飛的自由和歡樂。

（本活動由浙江省杭州市王鐵青運河特級教師工作室策劃）

秋天的稻田，金燦燦的，好像鋪著金黃金黃的地毯，厚厚的，松軟松軟的。沉甸甸的稻穗，笑彎了腰，在秋風的指揮下隨波蕩漾，宛如演奏一曲春華秋實的樂章。

顆粒飽滿的稻穗，寄托了農人們樸實的希望，黃澄澄的谷粒呼之欲出。勤勞的村民們在稻田里忙碌著，豐收的喜悅洋溢在田間地頭。

大人們將水稻收割下來，用打稻機將稻谷打下來運回家中。但是在收割和打谷的過程中，總有不少零散的稻穗掉落在田里。大人們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地毯式搜索，往往是粗粗走一遍就過了。這時候，就輪到我們這些躍躍欲試的娃娃們上場了。

放學后，總會有年紀大一些的娃娃頭，挨家挨戶地召集人手。不一會兒，七七八八的小伙伴就到齊了，有的提著竹籃，有的背著竹簍，有的拿著蛇皮袋……只聽娃娃頭一聲令下，大家一路小跑，直奔田間。

此時的稻田，只留下一排排稻茬，散發著淡淡的稻香，夾雜著泥土的氣息，仿佛在笑吟吟地迎接我們。原本泥濘的田土，經過收割后的日曬，逐漸失去了水分，硬度足以支撐我們在上面行走。

為了提高效率，我們采取分割包干制，就是每人負責一壟地，拾完之后再去另一壟。只聽“噔噔噔”的幾聲，我們紛紛縱身跳入各自“承包”的稻田里，開始拾穗兒。為了便于發現稻穗兒，我撿了一根半人長的樹枝，半彎著腰，左手挽著竹籃，右手拿著樹枝在地上不停地探索著，眼睛則掃描著樹枝的周邊，慢慢地向前走。這副滑稽的樣子成功引起了旁邊小伙伴豆豆的注意力。他笑著朝我喊：“哈哈哈，小鬼靈精，你是在斗蛐蛐呢，還是蒙著眼睛在泥塘抓魚啊？”其他小伙伴聽到他的話，紛紛抬起頭，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我故作鎮靜地說：“這是我獨創的拾穗兒秘方，保證沒有漏網之魚。”說完，我繼續投入“搜索”工作中。

我的拾穗兒方法雖然速度沒有其他人快，但是效率卻更勝一籌。一些稻穗兒會被稻草遮蓋住，用樹枝輕輕一撥，金黃的稻穗兒就沒有藏身之處了。而且，找東西的時候，可能會出現視覺疲勞，明明就在眼前的東西，偏偏就視而不見。有了樹枝打前站，再狡猾的稻穗兒，也會被撥弄得無處遁形。

很快，我的竹籃里已經躺滿了稻穗兒，拎起來都有些吃力了。

不遠處，有的小伙伴還在專心致志地搜索，有幾個淘氣的小伙伴已經耐不住頑皮開始踩稻茬玩了。剛剛嘲笑我的豆豆，還在田里找稻穗兒。他的速度很快，一邊走，一邊用眼睛掃一遍前方。一看到有稻穗兒，就快速彎腰去撿。

我提著竹籃，快步走到他身邊，卻發現他竹籃里的稻穗兒只有我的一半多。我有些疑惑：“咦，跑了這么久，怎么只有半籃子稻穗兒啊？”他停下腳步，朝我的竹籃里一望，驚訝得合不攏嘴：“你怎么拾得這么多了，肯定是你那塊田稻穗兒多，我這壟地稻穗兒太少。”豆豆馬上給自己的落后找到了充足的理由。我略帶得意地打趣道：“剛剛誰說我是在斗蛐蛐，還是蒙著眼睛抓魚來著，可不要小看我的拾穗兒神器，管用著呢。”

豆豆半信半疑，也從路邊找了一根樹枝，學著我的樣子開始全方位搜索。這方法果然有效，原先躲起來的稻穗兒像長了腳似的，乖乖地跑出來了。豆豆越拾越開心，竹籃很快就滿了。

不一會兒，小伙伴們陸續來到匯合點集合，有的背著滿滿一竹簍，有的抬著沉沉的竹筐，而那些三心二意的皮孩子們倒是玩得痛快……大家匯集在一起，比著誰多誰少。滿載而歸的自然心花怒放，眉飛色舞地分享著各自的“獨門秘籍”；不盡人意的則有些不服氣，信誓旦旦地表示“走著瞧”……夕陽的余暉灑滿大地，晚霞的流光映照著生龍活虎的小伙伴們，歡聲笑語在田間回蕩著……

“大伙兒快些，晚上村頭還有露天電影呢！”娃娃頭興致勃勃地催促著。小伙伴們又來勁了，一路高歌著往回奔。我在心里則默默盤算著怎么把稻谷加工成大米，再做成米糕，請大家美美地吃上一頓……

（注：文中的“我”系作者的父親。）

（指導教師：王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