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風雅，叫讀書

再過些天，又要迎來世界讀書日和湖南讀書節(jié)。這讓我想起了許多風雅的情形和風雅的魅力，也讓我對風雅的成因進行了一番隨想。

其實，風雅是一個很好的褒義詞。它是對處事有分寸、經(jīng)事有聲色、待人有情義、生活有滋味、悅己又悅?cè)说母叨雀爬ǎ菍π赜悬c墨、談吐不俗、舉止有度的夸獎，是對不將就的生活態(tài)度和感知美好的細膩情懷的稱贊，是對做人有涵養(yǎng)、有層次和有品位的高度肯定，是對人生富有寬度、高度和厚度的深情贊美。但凡有所講究、有所要求、有所追求的人，都希望自己能活成真正的風雅樣。

風雅并不是裝飾，不是擺設，不是門面的裝潢，不是簡單的房間里的書柜書架，不是墻上掛的字畫，不是桌上擺放的古玩古董，不是豪華精裝書的堆砌排列，也不是興起時泡一壺新鮮的茶，再燃一炷沉香，更不是擺闊炫富、趨炎附勢、口舌賣弄、居功自恃與故作優(yōu)雅，而是對有仙之山的心馳、對有龍之水的神往，是對“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推崇，對入鄉(xiāng)隨俗而又清新脫俗的心儀。

風雅者，生活絕不只茍且，心中總有詩和遠方。雖然也繞不過繁華喧囂、柴米油鹽、功名利祿、人情來往等凡人瑣事，但身在紅塵處，心在云水間，守得住心中的明月，看得清事物的本質(zhì)，對待諸事的處理，能夠找準癥結(jié)、摸清規(guī)律，能夠駕霧騰云、駕輕就熟，恰到好處、恰如其分。生于紅塵，長于紅塵，過著煙火世俗的生活，但并不因此就隨波逐流，而是在俗世中得到滋養(yǎng)，獲得成長，收獲健壯，率真自在，致情盡性。雖然眼里寫滿故事，臉上卻不見風霜，骨子里滲透著知性和善良，血液里流淌著教養(yǎng)與自覺，靈魂深處散發(fā)著沁人的芬芳，舉止中有約束為前提的自由，有得體而悅?cè)说谋磉_。所過的日子，忙碌而充實、清醒而睿智、風趣而幽默、精細而精致，是情動于內(nèi)而飄灑于外，追求中有情懷，儀態(tài)中有品質(zhì)，談吐中有意味，行為中有分寸，沒有粗俗、低俗、庸俗和鄙俗，沒有單薄、微薄、淺薄和菲薄，讓人感受到一種舒心的“雅”、一種豐富的 “厚”、一種分量的“重”和一種形象的“高”，展現(xiàn)著誘人的氣息與風度。風雅者，仿佛活成了魅力四射的偶像，讓人頓生羨慕與景仰。

一個人要變得風雅的途徑可能有很多，譬如，多和大自然在一起可以養(yǎng)身，多和新鮮空氣在一起可以養(yǎng)神，多和所從事的事業(yè)在一起可以養(yǎng)家和養(yǎng)業(yè)，多和心愛的人與事在一起可以養(yǎng)情，多和花草蟲魚、吹拉彈唱、舞文弄墨在一起可以養(yǎng)趣，多和善良的人在一起可以養(yǎng)德，多和知心的人在一起可以養(yǎng)心，多和快樂的人在一起可以養(yǎng)顏，多和賢能之人在一起可以養(yǎng)能，但最佳的途徑莫過于多和書在一起，與書結(jié)伴，交書為友。

因為，讀書確實聰慧腦袋。書籍是人類知識的載體，是人類智慧的結(jié)晶，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書籍中的表述與建議，常常是經(jīng)過他人深入思考和反復實踐后的提煉與總結(jié)，凝結(jié)著各種各樣的人間智慧。它可以破解我們的無知，化解我們的懵懂，清醒我們的糊涂，去除我們的迷茫，回答我們所遇到的一切不解和疑惑。它會讓人豁然開朗和茅塞頓開，甚至還能幫我們排憂解難，走出迷宮，走出困境。一個人書讀得多了，要是還堅持了學思結(jié)合、學實結(jié)合、學業(yè)結(jié)合，用生活所感去讀書，用讀書所得去生活，腦子便會活躍而靈動起來，變得好用與好使，日子便會活色生香，也就擁有了風雅的基礎(chǔ)。

因為，讀書確實拓展眼界。大千世界，很豐富、很精彩、很繁雜，各領(lǐng)域、各行業(yè)、各戰(zhàn)線，歷史的、現(xiàn)實的、未來的，國際的、國內(nèi)的、宇宙的，天上的、地上的、地下的，山里的、地里的、水里的，抽象的、具體的、形象的，理性的、情感的、生活的，平面的、立體的、多維的，包羅萬象，氣象萬千，奧秘多多，無不誘人去探究。但一個人的眼力、精力、腳力、財力畢竟有限，在有限的生命中要想樣樣實際感受與體驗，既沒有必要，更沒有可能。書卻可以滿足人的好奇，想不到的事情，走不到的地方，看不到風景，到不了的場面，都可以幫你實現(xiàn)。一個人堅持了讀書，猶如握上了萬能的探測器，助你眼界倍增，思想洞開，盡管具象的東西不在眼前，盡管有些事件已是遙遠的歷史，你依然可以將其看個清楚明白。眼界拓展了，見多識廣了，也便具備了風雅的素質(zhì)。

因為，讀書確實讓人脫俗。知道要讀書并經(jīng)常堅持讀書的人，永遠擁有對未知領(lǐng)域的興趣與好奇，懂得改變與適應的重要，知道順境時要謙虛謹慎、逆境時要完善自我，做人有夢想、有目標、有原則、有要求、有方法、有操守，能“知止而后能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做到積極向上、自信而陽光，具有面對黑暗的勇氣和抵御風雨的能力，滿身洋溢著靜氣、正氣、朝氣、銳氣和底氣，并能在自律中前行，在前行中自律，壓得住臺面，控得住場面，鎮(zhèn)得住困難，干得成事業(yè)。與人交往，不與“凡俗”同流合污，不與“小人”斤斤計較，和而不同，求同存異，還能表現(xiàn)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禮貌、友好和尊重，讓人感到愉悅與舒服。一個人擁有了超凡脫俗的舉止與風度，也便擁有了風雅的氣象。

因為，讀書確實讓人精神豐盈。堅持讀書的人，往往是自己生命的主人，能夠把持和操控自己的人生，擁有自己的心靈皈依和精神家園。他們心地澄明，有抱負，有主見，有智慧，有思想，有學識，有愛好，有信心，有章法，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知曉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懂得什么該要什么不該要，明白什么當戒什么不當戒，理性地面對各種突如其來的變故，做到物質(zhì)簡單化、情緒簡單化、注意簡單化、圈子簡單化，關(guān)注該關(guān)注的，忽略該忽略的，抓根本、看主流、突重點。他們往往喜歡獨處，但又不空虛、不寂寞、不孤獨、不無聊，內(nèi)心充實而有趣，行為自如而有度，能夠集中精力，存美好的心愿，做有意義的事情，愛該愛的人。他們熱愛生活，熱愛事業(yè)，熱愛學習，熱愛思考，熱愛生命，富有情趣，總能發(fā)現(xiàn)美、感受美、享受美，還有一顆為他人著想的善良之心。一個人做到了精神富足，也就擁有了風雅的底蘊。

書，儼然就是一個廣闊生活的保障閥，是一個光明前景的指路燈，是一個安靜而平淡的神圣體，從不喧嘩，從不招搖，但可以用自身的豐富影響著人的豐富，以自身的安詳引領(lǐng)著人的安詳，以自身的厚重影響著人的厚重。它不會說話，卻能與人進行心靈對話；它不能思索，卻能催促著人去思索；它也沒有羽毛，卻能拽著人高高地飛翔。它以自己的簡單，成就著人的豐厚；它以自己的無聲，完善著人的精神世界；它以自己的樸素，養(yǎng)就出人的風雅。

誠然，讀書，不會立刻讓人出類拔萃，也不會叫人立馬成功，它也不等于升職加薪，不等于好運的立即來到，不等于吹糠見米式的風生水起。在短時間內(nèi)，讀書與不讀書好像看不出有什么兩樣，甚至還有不讀書照樣可以拿高薪、照樣能過安逸生活的現(xiàn)象，讓人生出“讀書無用”的錯覺。但書中的知識一旦被吸收，就猶如營養(yǎng)的飯菜被吸進，雖一下子讓人感覺不到明顯的變化，但它卻融進了人的骨血，讓人慢慢地變高和變強，并變得生機盎然、活力四射，養(yǎng)就出沖破一切困難的信心與力量。讀書的過程，是一個人認識和悅納世界的過程，能讓平凡的人生藏著無限的可能，能滋養(yǎng)精神，能豐厚靈魂，能拓寬生命的邊界，能讓人擁有更多的選擇，悄悄地成為想要的自己，找到脫穎而出的感覺。迷茫時，多讀書，會幫你撥開迷霧，指明前行的方向；煩惱時，多讀書，會撫慰你焦慮的心靈，讓你找到新的快樂；軟弱時，多讀書，會賦予你最堅定的力量，讓你得到神奇的精神支撐；困頓時，多讀書，會給你帶來新的驚喜，找到驅(qū)除厄運、戰(zhàn)勝逆境的鑰匙；低谷時，多讀書，會給你以崛起的信心和希望的光芒，讓你找到迎頭趕上和絕地反彈的捷徑。正如作家三毛所說，“讀書多了，容顏自然改變，許多時候，自己可能以為許多看過的書籍都成為過眼煙云，不復記憶，其實它們?nèi)允菨撛诘摹Ｔ跉赓|(zhì)里，在談吐上，在胸襟的無涯里，當然也能顯露在生活和文字中。”讀書，實則是和優(yōu)秀的靈魂對話，同卓越的思想交流，能讓人收獲內(nèi)心的寧靜，融入世界的懷抱，踩準時代的節(jié)拍，發(fā)現(xiàn)人生的真諦，感受生命的魅力，累積起來足可以使人在認知上、學識上、內(nèi)涵上、氣質(zhì)上、品味上、境界上、格局上、風貌上產(chǎn)生喜人的改變，出現(xiàn)意想不到的自我增值，實現(xiàn)階層的跨越，收到應有的回饋，出落得連自己都難以言表的優(yōu)秀。正所謂，讀書，是用最低廉的成本獲取最高級的成長。

胸中書傳有余香，腹有詩書氣自華，最是讀書算風雅。一個人，若真想活出風雅，活出個隨心所愿，就不可借口忙碌，不可過于功利，不可裝模作樣，而是要發(fā)揚古人歐陽修的“三上”和董遇的“三余”精神，精簡無用的社交，摒棄低級的消費，戒除無聊的趣味，去結(jié)交書籍這位神友，珍惜與書香為伴的時光，做到讀她、讀她、多讀她，并且主動而讀，擠時而讀，用心而讀，堅持而讀，常想常讀，乃至見縫插針地讀，統(tǒng)籌兼顧地讀。讀多了，讀通了，讀好了，讀得個津津有味，讀得個博聞強識，讀得個登高望遠，你不想風雅也是真正的風雅。

作者簡介：石川，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散見《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新湘評論》《湘江文藝》等報刊，著有隨筆集《人生如字——諧音字趣談》（人民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