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面向翻譯人才培養的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建設

摘要：隨著人工智能、數字孿生、大數據、區塊鏈、云計算等信息通信領域技術的迅猛發展，數字人文作為全新的理念和研究范式為傳統的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帶來了新的機遇與挑戰。翻譯人才培養是提升國家翻譯能力和建設國家對外話語傳播體系的重要內容，亟需術語庫、知識庫、數據庫、數字化資源平臺等不同類型的語言基礎設施建設，且相關研究較少。通過文獻調研與分析，結合國內外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建設動態，從國家、行業、院校層面對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建設提出構想，以期為翻譯人才培養提供借鑒和思考。

關鍵詞：新時代；數字人文基礎設施；翻譯人才培養；術語庫

一、前言

近年來，國家高度重視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新興技術為代表的“第四次工業革命”在垂直領域的理論發展與實際應用。黨的二十大報告鮮明指出要加快建設“網絡強國”和“數字中國”的目標任務。國務院正式印發《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中也指出“人工智能成為國際競爭的新焦點，人工智能是引領未來的戰略性技術”，提出“開展跨學科探索性研究”和“構建泛在安全高效的智能化基礎設施體系”的重要論斷。作為“科學研究的第四范式”，基于數據密集型計算在當下人文學科的研究引發學界廣泛關注。數字人文是一種日益發展的新興學科，豐富了當下科學研究范式，當下正處于復變多變的社會環境下，新時代包含了數字科學、數字技術、數字經濟和數字社會[1]，將人文社會科學置于“信息技術和數字技術”的視角下，引入的索引技術、文本分析、文集編碼、概念抽取等技術豐富了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范式和理念，注入了新的活力。

二、數字人文研究

“數字人文”（Digital Humanities）又名“人文計算”（Humanities Computing / Computing in the Humanities），我國臺灣省稱之為“數位人文”。爬梳歷史文獻，發現數字人文起源于1949年，意大利羅伯托·布薩（Robert Busa）神父使用計算機技術系統整理圣托馬斯·阿圭那（Thomas Aquinas）著作，得出《托馬斯著作索引》，開啟了數字人文運用的先河。Anne Burdick、Johanna Druker等認為數字人文是指充分“運用計算機技術開展的合作性、跨學科的研究、教學和出版的新型學術模式和組織形式”[2]。2004年，約翰·安斯沃斯（John Unsworth）、史雷布曼（Susan Schreibman）、西門子（Ray Siemens）在共同編撰的《數字人文指南》（A Companion to Digital Humanities）首次使用“數字人文”概念，“正式宣告了其作為一個學科存在的合理性”[3]。在該書中，美國數字人文領域學者John Unsworth 認為數字人文（人文計算）是一種由高效計算和人文交流需求共同決定的描述性實踐、一種建模或模擬的方式、一種推理的途徑和一系列本體化的實踐，并非某個特定的研究領域，而是“數字＋人文”之間結合形成新的研究對象以及帶來的新的機遇與挑戰。簡單來說，數字人文就是用計算工具進行人文研究。根據實際使用的技術，數字人文的“基本單位”為項目，規模大小不等。數字人文相關學術研究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多個專業學術期刊紛紛成立，較為知名的有清華大學與中華書局聯合主辦的《數字人文》、中國人民大學創辦的《數字人文研究》、1966年在荷蘭創辦且由Springer出版的《語言資源與評價》（Language Resources and Evaluation）、2007年創刊由國際數字人文組織聯盟（Alliance of Digital Humanities Organizations，ADHO）出版的《數字人文季刊》（Digital Humanities Quarterly）、歐洲文學與語言計算協會（Association for Literary and Linguistic Computing， ALLC）1986年創辦的《文學語言計算》（Literary and Linguistic Computing）等。國家社科基金作為我國人文社會科學領域最高級別科研項目，立項的結果體現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領域的最新動向及重大關切，具有導向性、權威性和示范性。梳理發現2017—2021年，關于“數字人文”共有17項成功立項。僅2022年關于“數字人文”相關研究高達5項，研究內容涵蓋少數民族活態史詩多模態翻譯、《詩經》英譯傳播與接受研究、譯者數字素養、口述歷史檔案資源知識圖譜構建與應用、學科交叉融合模式探索。

三、數字人文基礎設施

基礎設施（Infrastructure）最早用于信息系統及計算機領域，原意是指為社會生產和居民生活提供公眾服務的物質工程設施，用于保證國家或地區社會經濟活動正常進行的公共服務系統，包括交通郵政、供水供電、商業服務、醫療衛生、環境綠化、文化教育等。麥格勞-希爾公司《經濟百科全書》（1982年版）給出的定義更強調能夠對于社會產出水平或者生產效率帶來直接或間接提升作用的經濟項目。顯而易見，基礎設施對于經濟建設和社會發展作用明顯，由此引申出的相關概念有語言基礎設施、信息基礎設施、網絡基礎設施、研究基礎設施、語言基礎設施等。在借鑒上述定義基礎上，國內學者普遍認為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尚未形成統一的概念，仍具有一定的開放性。劉煒等將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定義為一種支持人文活動的基礎設施，具體來看是數字環境下為開展人文研究而必須具備的基本條件，包括全球范圍內與研究主題相關的所有文獻、數據、軟件工具、學術交流和出版公用的設施及相關服務等[4]，并將基礎設施分為組織機構、研究環境、研究成果三個層次；包弼德提倡構建數字人文網絡基礎設施[5]；魯丹等認為支持人文研究的內容、數據、資料、工具、平臺、系統、軟件等是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建設中必不可少的部分[6]。周晨提出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建設模式可以分為構建虛擬學術社區的虛擬研究環境和包括數據服務方式在內的建設實體設施中心[7]。數字人文基礎設施的建設將有效打破信息孤島現象，將平臺內容、關系、工具等形成互聯互通的局面，實現不同數據和知識的共享和高效傳播。數字人文基礎設施作為提供計算、存儲、交流基礎技術及提供軟件、平臺及技術工具的重要載體，提供的文本分析工具、內容分析與挖掘工具、時空分析工具、社會分析工具、機器學習平臺等可以更好地滿足社會公眾的知識服務需求及有效促進知識創新。基于此，國內外數字人文專家學者、研究機構、社會團體等紛紛成立數字人文專題網站、數據庫、術語庫、知識庫等且發展迅猛，涉及文學、語言學、歷史學、哲學、藝術學、教育學、社會學、新聞學、圖書情報學等眾多學科。

（一）國內主要數字人文基礎設施

主要集中在文學及歷史學，代表性的研究平臺有：

（1）中國歷代人物傳記資料庫（https：//cbdb-qvis.pkudh.org/home.html）

該數據庫由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北京大學、哈佛大學聯合建設，主要針對唐代和明清時期。截至2022年8月，資料庫共收集約521442人的傳記資料。基于該項目，北京大學KVision數字圖書館實驗室設計實現了涵蓋“歷史人物遷徙圖”及“學術師承可視化”的中國歷史人物可視化平臺（CBDB）。

（2）明清水陸路程與文學（https：//www.dhlib.cn/mqrl）

由高雄中山大學簡錦松教授領銜建立，利用ArcGIS Online工具，將明清時期不同圖層進行疊加，并根據用戶實際需要套疊不同圖層，方便用戶在不同圖層上查詢地點及其路線的背景信息。

（3）古籍智慧大數據平臺（https：//csab.zju.edu.cn/）

借鑒知識圖譜相關理念，集查詢、研究、鑒賞為一體的綜合性古籍數字化資源平臺。

（4）九歌人工智能詩歌寫作系統（http：//jiuge.thunlp.org/index.html）

該系統由清華大學自然語言處理與社會人文計算實驗室研發，采用深度學習技術進行訓練學習，能夠提供絕句、藏頭詩、律詩、詞等不同體裁的文學作品。

綜上，作為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建設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面向翻譯人才培養的語言基礎設施建設較為缺乏。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翻譯學科進入“快車道發展”時期，例如翻譯專業的創立，人才培養取得了內涵式發展，全國MTI翻譯教指委、中國翻譯協會以及各翻譯學術組織社會團體、機構如雨后春筍般出現，以及最近DTI設置的構想均能顯著表征我國翻譯人才培養取得的輝煌成就。但同時也要清醒地看到重翻譯輕技術、重理論輕實踐、翻譯教學與研究數字化資源平臺匱乏、難以滿足時代發展需要、培養方式和教學內容與市場需求相差較遠、培養質量不高、翻譯人才素質與能力難以滿足用人單位需求等一系列問題依然存在。

（二）國內面向翻譯人才培養的語言基礎設施

（1）中國特色話語對外翻譯標準化術語庫（http：//210.72.20.108/index/index.jsp）

該術語庫是中國外文局、中國翻譯研究院主持建設的首個國家級權威專業術語庫，發布包括最新政治話語、馬克思主義最新中國化成果、東奧術語、敦煌文化、命運共同體等特定垂直領域的5萬余條術語，涵蓋英、法、俄、德、意、日、韓、西、阿。該術語庫的建立，對于提升翻譯人才培養質量和促進黨政文獻譯文標準化及專業化均大有裨益，也是完善我國新時代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建設的重要成果。

（2）中國思想文化術語庫（https：//www.chinesethought.cn/phone/）

該術語庫是2014年國務院批準設立的“中華思想文化術語傳播工程”成果，從事翻譯行業的相關人員可以迅速查詢了解中華思想文化術語的釋義及翻譯規則，在翻譯教學、譯文判別、知識拓展等方面提供便利。此外，術語書法作品欣賞、術語小視頻等編排欄目也有效豐富了該術語庫的內容和美感。

除了上述語言基礎設施，中國核心詞匯（https：//www.cnkeywords.net/index）、術語在線（http：//termonline.cn/index.htm）、中國規范術語（http：//shuyu.cnki.net/index.aspx）、聯合國正式文件系統（https：//documents.un.org/prod/ods.nsf/home.xsp）、中國傳媒大學有聲媒體文本語料庫（http：//ling.cuc.edu.cn/Raw-Pub/）等也正在翻譯人才培養過程中發揮著積極作用，產生深遠影響。

（三）國外面向翻譯人才培養的語言基礎設施

歐洲在建設面向翻譯人才培養的語言基礎設施方面走在了世界前列，成果顯著。歐洲最為著名的大型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建設項目是藝術與人文數字資源基礎設施（Digital Research Infrastructure for the Arts and Humanities，DARIAH）和標準語言資源和技術基礎設施建設（Common Language Resources and Technology Infrastructure，CLARIN）。兩者同屬于歐盟針對人文社會科學科研基礎設施建設而成，值得注意的是前者并不僅僅側重于翻譯人才培養這一領域，而是旨在打通人文和社會科學的界限，發展成為“共同體”[8]。

四、面向翻譯人才培養的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建設未來展望

2020年9月，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成立國內首個數字人文碩士專業（MDH）并正式開始招生，將其設置在圖書情報與檔案管理（現更名為“信息資源管理”）一級學科目錄下，標志著數字人文已經得到國內高校的高度重視和普遍認同。同年12月，上海外國語大學數字人文與語言智能實驗室、語言數據及智慧教育研究中心等紛紛建立，說明在翻譯人才培養中，以語言基礎設施為主要內容的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建設的重要性及緊迫性日益凸顯，需要高度重視，搶抓機遇。新時代下，翻譯絕不是簡單的符號轉換及意義再生活動，也絕非傳統印象中的譯者身居斗室、左圖右史、“一名之立，旬月踟躕”的苦心孤詣局面，而是涉及人才培養、國家安全建設、國家形象建構、中華文化傳播與中外文明交流互鑒等重要的時代命題，這就需要以翻譯人才培養為根本、以提升國家翻譯能力為抓手，以內在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建設及尋求外部政策支撐為內容，系統化、專業化、整體性從國家、行業、院校等多方面通力合作共同推動翻譯人才培養。國家方面，針對翻譯人才培養現狀，遵循人才培養客觀規律，結合國家和時代發展需要，充分運用如大數據、云計算、數字孿生、區塊鏈、知識圖譜等現代信息傳播技術大力建設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及時出臺新時代面向翻譯領域的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建設的相關支撐性文件和相關政策。行業方面，中國翻譯協會及各省市翻譯協會等專業團體結合社會各方力量，組建專業研究機構與平臺，加快數字人文基礎設施建設。院校方面，“翻譯學科和專業設置方面要以創新的思維，推出更符合時代需要的計劃安排”[9]。充分利用信息技術在“第一課堂”和“第二課堂”利用，例如在遵循相關法律規范和倫理道德規范的前提下，利用VR、XR“腦機接口”設備，創建個人數字身份進行全息式、沉浸式深度體驗，可有效提升翻譯教學效果及翻譯人才培養質量。但不同地區因信息及技術擁有程度差異導致的數字鴻溝和高度沉浸式體驗帶來的“成癮化”傾向等問題也同樣值得廣泛關注。

五、結語

新時代翻譯人才的培養需要秉持“守正創新”總原則。無論任何時期，傳遞知識，傳承文化，實現多語言跨文化的系統化和復雜性交流，是翻譯人才培養始終不變的初心和使命。而適時根據新時代發展變化及要求，適應數字化傳播及認知特點，積極借鑒和吸收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知識圖譜、數據庫等信息傳播理論與方法，輔以相關的知識組織與管理，有效豐富線上、線下翻譯教學形式和教學設施，積極開拓翻譯研究的多學科發展，亦是新時代翻譯工作者所必備的專業技能和時代發展應有之義。

參考文獻

[1]李靜宇.數字時代個人信息保護與合理使用[J].未來與發展，2022，46（06）：36-41.

[2] Burdick A，Drucker J，Lunenfeld P， etal.Digital Humanities[M]. London： MIT Press，2012：8-9.

[3]Schreibman，S.，Siemens， R.，Unsworth，J. The digital humanities and humanities computing： An introduction. In A companion to digital humanities [M].New Jersey： Wiley-Blackwell， 2008.

[4]劉煒，謝蓉，張磊，等.面向人文研究的國家數據基礎設施建設[J].中國圖書館學報，2016（5）：29-39.

[5]包弼德，夏翠娟.數字人文與中國研究的網絡基礎設施建設[J].圖書館雜志，2018（11）：18-25.

[6]魯丹，李欣，陳金傳.基于API技術的數字人文基礎設施的構建[J].圖書館學研究，2019（13）：42-46，57.

[7]周晨.國際數字人文研究特征與知識結構[J].圖書館論壇，2017，37（4）：1-8.

[8]黃友義.抓好應用翻譯人才培養機制建設 滿足時代對應用型翻譯人才需求[J].上海翻譯，2019（04）：1-2.

[9]楊正軍，何娟.翻譯課程價值取向的發展態勢研究[J].上海翻譯，2021（02）：65-69.

基金項目：1.2015年度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雙語術語知識庫建設與應用研究”（項目編號：15ZDB102）；2.南開大學“慧語杯”“外語+”創新創業大賽

作者單位：南開大學外國語學院

責任編輯：張津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