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蔥油香

龐昊然

奶奶是村里有名的巧婦，針織、剪紙、烹飪，樣樣精通。最令人叫絕的是她烙的餅，糖餅香甜軟糯，油餅香氣撲鼻。兒時每次回到鄉下，我最惦記的就是奶奶烙的蔥油餅。它承載了數不清的溫情，是我不愿拂去的記憶。

一腳踏入家門，我便焦急地四處張望。這時，奶奶就會心一笑地對我說：“知道了，馬上給你做。”我歡欣雀躍，屁顛屁顛地跟在奶奶后面，看她把面舀進面盆，放在面板上，再撒上一小片酵母粉，旁邊備好一小碗溫水，便開始和面了。

和面可是一個技術活，是烙烙餅最關鍵的一個環節。奶奶和面別具觀賞性，只見她一邊往面上撒水，一邊將面團和得上下翻飛，再將面團壓成一張大餅，然后盤成麻花狀，最后用刀切成幾節。我的眼睛盯得出了神，難以想象她瘦弱的身軀竟有如此大的魔力。我洗了手，央求奶奶也讓我試一試，奶奶拗不過我。結果我剛一上手，面就粘得滿手都是，還粘到了衣服上，笨手笨腳的樣子引得奶奶不住地笑著。

面和完了，還要放在那兒“醒”一會兒。奶奶小心翼翼地將事先炸好的蔥油倒進鍋里，然后再把醒好的面餅也放進去，不時地翻面，直到面餅兩面金黃、中間鼓起，這時候就可以出鍋了。剛烙好的餅非常酥脆，散發著濃郁的香氣。

吃餅要講搭配。糖餅要配湯，白菜粉條湯、蘿卜土豆湯都可以。油餅則要配炒菜，雞肉、鴨肉是絕配，豆芽韭菜炒雞蛋也可以。一張張黃澄澄的大餅，再配上三兩種可口的菜肴，我們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吃著餅，吸溜吸溜地喝著湯，“真好吃！”“太香了！”

時光流逝，多少往事成昨。兩年前，奶奶和我們一起搬到了城里。我們家附近有各種各樣的小吃店。奶奶和廚房，已不再是我們生活的重心。

一天放學回家，我看到廚房里擺著一個電餅鐺，案板上醒著一團面。我十分詫異。爸媽說，奶奶要烙餅，他們拗不過她。但奶奶的身體已不復當年，烙起餅來手忙腳亂，有幾張餅都弄糊了。她一邊擦著汗，一邊悵然地說：“唉，老了，沒用了?！币粫r間，空氣有些沉重，壓得大家紛紛把頭低下，靜靜地喝著碗里的湯。

廚房里又飄來殘余的香氣，還有蔥油殘余的聲響，低沉又緩慢，似聲聲嘆息。

【河北衡水中學實驗學校】

點評

再美好的事物也無法抵御歲月的侵襲。奶奶與蔥油餅都曾經是作者心中的“美人”，我們跟隨作者曾經的美好記憶，嗅到的是溫和細膩，看到的是心靈手巧，品到的是幸福溫馨……

愿我們每個人都好好珍惜當下，淺望明天，不寫遺憾，不嘆憂傷。

（指導老師：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