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紫藤花

黃一穎

紫藤花悄無聲息地甩給天空一片紫色的云霞。

粗壯的紫藤枝纏繞在老屋前，開出一串串紫色小花。風兒一吹，像是紫色的海浪，此起彼伏。我站在紫藤花下，仰頭看著那層疊的花。清風微拂，陽光閃爍，晃了我的眼睛。花瓣忽然落下，像是下了一場花雨，待到眼前變清晰，我怔住了，想到了自己兒時的情景。

記憶中，紫藤花和外祖父的身影是分不開的。外祖父愛紫藤，當年不知從哪里弄到幾株紫藤，興致頗高地在門前栽下。紫藤很嬌貴，到最后只存活了一株，有氣無力地搭在老屋前的架子上。兩年后，才顫巍巍地開出了第一串花。

外祖父高興極了，雙手捧著小小的紫藤花串，仔細端詳，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我見了，也非得湊個熱鬧，上蹦下跳，可就是摸不到它。外祖父將我抱起來，舉得高高的，我的鼻尖碰到紫藤花，癢癢的，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外祖父哈哈大笑。

記得那天晚上，輕柔的月光給紫藤披了件紗衣，紫藤花的影子很輕，隨風搖曳。外祖母坐在屋前摘菜，我坐在外祖父腿上數星星。數累了，脖子也酸了，我低下頭看著地面。泥土中混雜著幾片殘破的紫藤花瓣，突然想起“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句詩，我便問外祖父：“它們也能護花？”

外祖父愣了愣，捏了一下我的臉，又摸了摸我的頭，然后將目光從我身上移開，眼神像是飄到了紫藤上，又像是飄到了天邊。他說：“花兒落了會歸入土地，來年會長得更好。人也是這樣，我們終有一天也要變成‘落紅，但會與這片土地相融，永遠不分離……”

我現在依然記得，那時候，一朵紫藤花像是聽懂了外祖父的話一般，輕輕飄落到他的肩頭，但他并沒有將它拂去。

一陣風起，紫藤花瓣緩緩飄落，落在我的掌心。

我回過神來，眼前的紫藤花仍然美麗，但老屋的門卻已經搖搖欲墜。自從外祖父走后，我有多久沒來這里，我也記不清了。我本以為自己忘記了過去的美好，但看到這熟悉的色彩，記憶瞬間涌了出來，隨之涌出的，還有我的熱淚……

【江蘇南京市外國語學校】

點評

小作者對家鄉景物進行了生動描繪，呈現出一幅紫藤纏繞老屋的景象。紫藤纏繞老屋，這是靜態描寫；風拂過，紫藤猶如紫色海浪，花瓣落下，宛如花雨，這是動態描寫，動靜結合，寫出了紫藤花絢爛綻放和零落的景象，渲染了懷念外祖父的氛圍。

（蔚彥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