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與貓

老彥娟

新的一天，陰或晴都屬于未知

星空退卻，一絲不經意的曙光加冕于我

這不是例外

通常，再過兩個小時，太陽會

悄無聲息來到我的懷抱

也許之后，天氣會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晴朗會從一張祥和的笑臉上

演變為陰云密布

反正已到年關，連續的陰郁也沒有太大的關系

可以坐在雨打窗欞的景致里

去讀一讀毛姆散漫的故事情節

也可以讓加繆的正反平衡更趨于荒誕

當然，前提是我要做他們最忠實的懷疑者

我的馬匹

我想要的馬來了，步態優雅

自帶了鞍子來到我低矮的身姿旁

它屈膝跪下，等待我的跨上

這一天來得是那么莫名其妙

太陽并沒有什么兩樣，照例留出一大片的黑夜

在馬的呼喚中，我終于猶豫了

“你走吧，對面是自由的青草地

你不必眷念我的韁繩了

去掉你的鞍子，讓你從此不再負重

享受海之戀吹來的風吧！”

在液態的長廊里

上蒼不厭其煩地教會了我這些仁慈的語言

蒼耳與貓

茶，活該晾在那里

一個安靜的女人，她愛月光里的蒼耳

她要去追趕一只喜歡踐踏自由與想象力的貓

回來的時候，她發現月光被偷走了許多

那盞茶，不會是唯一的兇手

蒼耳的刺，很逼真，離她尚有三個不會喊疼的短句

月光深陷在那里

兩只水鳥

月光挽纏著河水，河水翻過身來

壓在月光的上面

灘頭擁有兩片無法取舍的潔白

一只水鳥泅過來，另一只水鳥泅過來

灘頭又該擁有什么樣的戲子

剛剛飛過的天空，不太干凈，所以

它們拼命洗滌翅膀

得了某些異樣的意趣之后，它們以幸福的舞步

嘗試著踩碎月光

細膩的波紋，一圈圈擴散開來，直到感染了整個河面

是的，那兩只水鳥，從月光的溫潤中

游到了暗流涌動的水里

而它們渾然不知，它們只在乎自己的身子

意外地，得到了純潔

修復

春天擦去那么多憂傷，終于在四月的某個早晨

跌落在我的肩頭

它說“接下來是該做縫縫補補的小事情了

可是，我好累”

補齊老鳥殘缺的天空

補齊一條小河被獨木船劃破的碼頭

補齊那一口望不見遠行風箏的窗欞

哦，也可能包括我很難長出青苗苗的田壟

能說什么呢，親愛的

假如你，足夠仁愛

請在修復祈禱的時候，順便把鐵質的金絲鳥籠打開

我想聽翅膀上的自由，擦響云朵的聲音

弦外有音

從你顫動的琴弦上，我找到了退路

一彎流水

幾只燕子拂柳。一條烏青木的小船

細雨綿長的時候，我穿蓑衣戴斗笠

搖上小船，去看山那邊人家

我很擔心，這期間，你一不小心弄斷了琴弦

我會應聲落入水中

我們從來不知道駐足

青山是有意環抱著的愛，生了毛發

松和松鼠是它們愛的結晶

這期間又生出路的走向，路的盡頭是沒有盡頭

寺廟山泉做了幾次小結

我們在小結里尋找著什么

陽光與誦經聲來回盤旋，鷹得到靈感

向西滑翔而去

它的前頭是一只白鶴的行動軌跡，不規則

但很接近大乘

之后，又是一次善與信仰的輪回，之后，又是

成人之美的時間，從來不知道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