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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文/馮并

2023 年3 月下旬,接《祖國》雜志社電話,他們近期組織一次調研活動,邀請了全國人大教科文衛委員會原副主任、民進中央原副主席王佐書,軍事博物館原館長郭得河少將,原后勤學院指揮系政委陳南征,李德生上將之女李遠征和王近山中將之女王媛媛等到云南玉溪參觀調研,問我愿不愿意參加。聽說是這樣一次難得的參觀調研活動,作為一個老新聞工作者,心向往之,欣然答應。當時,我正在廣西平果,也就如約匆匆飛赴云南,開始了一次為時不長但多有收獲的調研活動。感受記述如下。
參加調研的同志已經先期抵達,我晚了一天。27 日抵達昆明,也就直奔玉溪市峨山縣而去。從昆明到峨山約有150 公里,沿昆磨高速路一直南行,路兩邊山巒起伏,青蔥一片。自從中老鐵路修通運營一年多來,我還沒有機會見到它的身影。從車窗向外張望,高架路基在昆磨高速路兩側時隱時現,撩動人的心懷。車行一個多小時后,不僅再次見到了中老鐵路的高架路基,居然見到長長的一列綠色動車由北向南駛去。盡眼力數了數,四節相連,每節8 個車廂,粗粗計算,至少有3000 多個旅客乘坐了這列國際動車。半個小時后,又見到同樣的動車由南向北對開。每天對行的動車有多少列,無法去訊問,但這樣密集的車次和每次列車乘載的客流數量,已經說明了它的運營現狀和前景。聽說,我們要去的峨山也有一個漂亮的動車站,恨不能很快一睹它的芳容。
令人多思的是,不期然地見到中老鐵路動車的地方,是一個名叫“刺桐關”的地界。這里已經屬于玉溪市紅塔區的管區。“刺桐關”的顯眼路標在我眼前一亮,也驀地引起我的聯想。在我國,以刺桐為古代地名的,原來只知道大名鼎鼎的福建泉州。在我國的元代,泉州“刺桐港”揚名于世,緣于它是彼時海上絲綢之路的中國起點。現在卻在祖國的大西南見到了“刺桐關”這樣一個同樣古老且有歷史象征意義的貿易關卡名稱。
刺桐是一個來自南亞東南亞的樹種,是由水手或者國際商人們帶入中國的,桐類樹種速生,在泉州商港得到迅速繁衍。其樹高大,但同北方的玉蘭樹一樣,先開花后長葉,開花時節火紅一片,恰如早霞一般,預演著古代海運市場的繁榮。刺桐關服務區的一位女同志說,這里向南一拐就是舊日的關城,城邊有過刺桐,花開時花瓣像蒸熟的大蝦一樣紅。
從國際貿易史角度看,刺桐不啻是國際貿易的一個“信物”,它在植根于古泉州港的同時,也落地于玉溪北部的一個小鎮,這個小鎮被正式命名為“刺桐關”而一直沿用下來,刺桐木甚至成為彝族“三弦”小音箱的專用木。看來,玉溪在古代陸上絲綢之路上的地位比我們原來想象的還要重要,而中老鐵路乃至“泛亞鐵路”北線的貫通,也有歷史發展之必然在其中。
到了峨山,已是下午,與先期抵達的同志們匯了合。他們一行起了個大早,已經進過山看了峨山的一個萬畝茶園。聽他們說,那里的茶山很壯觀,種植的是有機白茶,市面上行情好,因此彝族茶農的收入不錯,心氣也很高。錯過這次看茶園、訪茶農的機會,雖說有些遺憾,但畢竟在廣西臨近云南的凌云縣,我也看過另一個規模五萬畝的白茶園,也就不必再單獨補課了。然而,白茶產業如何持續發展的題目,似乎一直縈繞在腦里。從目前來看,白茶生產和銷售有些獨領風騷,但你也種植我也培育,如果市場投放過剩,會不會在賣價走低中出現新的坎坷?在廣西游走的幾天里,我意外地發現了一個白茶產業延伸的大的產業創新——廣西的一位民營企業家陳耀宗在平果投資建設了一個規模3 萬噸的“茶酒”廠。茶可釀酒,未之聞也,但晶瑩透亮的47 度白酒就在眼前,口感頗佳。三斤白茶釀一斤酒,在釀造中,茶的有益成分如兒茶酸、黃酮和多酚也保留,不由你不信服。這酒的學名叫“茶本酒”,當然也可以稱為“東坡茶酒”,因為他源于蘇東坡茶酒之味可以兼得的奇思妙想,但蘇東坡并沒有尋到一條可以實現的工藝之路,現在卻讓我們的現代企業家給破解了,同時也開出了一條白茶產業鏈延伸之路。
蘇東坡酒量不大,但喜酒喜茶,那種茶與酒可以兼得的想法也就得到了同輩詩人、畫家、書法家如黃庭堅和米芾的贊同,及至后來,寫有《閑情偶記》的李漁和更加不拘一格的鄭板橋也嘗試過以茶釀酒,未獲成功。但一種新的酒品酒類最終誕生,不僅會節省大量的糧食,也直接延長了白茶的產業鏈。人們都知道,云南是茶葉的故鄉,其鎮沅千家寨就有5 千畝古茶樹集中遺留,最古老的茶樹具有2600 年的樹齡。云南的多個民族都帶有茶文化的基因,因此,經營茶產業、延長茶產業鏈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業,需要更為開闊的茶視野。
我的第一個峨山行程,就是在領路人的帶領下,穿過峨山縣城,順著西通楚雄的一、二級公路,去到山路邊上的洛泉村。這個村名很可能是后來叫開的,因為山上有一口落水泉,是峨山縣城臨街景觀河的一個源頭。從洛泉村下行到縣城,一路上有青魚橋、大魚塘一連串地名,也說明水勢當時是什么樣子。洛泉村彝家名稱譯音是阿科依,阿科很可能是彝語“黃花”的漢語譯音,依或者矣,則是水的意思,這里的落水泉,泉邊可能長滿了黃花,也可以稱之為“黃花水”或者“黃花泉”,大山上泉流奔涌,倒也再次應驗了那句老話,山有多高,水有多高。因為路程遠了一些,就沒能去那里。
這里過去是難行的山路,公路修通后也就成為從縣城進山和向西通向楚雄地區的要道口。從村頭望去,隔著一座矮山就是昆磨高速,這里便成為四通八達的地方。這個村寨有農戶108 戶,居民以彝族為主,占到95%,也有少量哈尼族和漢族人,2021 年人均純收入達到22056 元。村容整潔,訂有人居環境整治六項制度,包括門前三包、垃圾分類、牲畜圈養、公廁衛生、保潔管理等。還有環境衛生評比“紅黑榜”等。因此,作為峨山的文明建設模范村,還是蠻有資質的。

在洛泉村村口 宋志嬌 攝
山邊有農田,山上有大片龍竹林和苦竹林,帶起了竹編業,在村頭路邊兩側布置的許多竹筐竹籃,都是用來種花的。在彝語里,龍竹通常被稱為“峨”,苦竹稱為“茂卡”,龍竹多,很有可能是峨山地名的自然來歷,與竹山應該是一個意思。但他們的竹編產品會帶來什么樣的效益,能夠遠銷到哪里,似乎還是個問題。這里的櫻桃很甜也很純正,和許多城市市場上的車厘子的味道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他們正在開發自己的峨山櫻桃。山里的一個大溶洞的開發,也開始進入了他們發展旅游的視線。峨山的森林覆蓋率約為60%左右,主要樹種是松樹和竹林,但也有不少野果樹,如黑果、核桃,林果資源還是很豐富的。由此可看,這里還有許多新的發展機會。
關于峨山名稱的來歷,我順便打聽了一下,許多人說是地名而非山名,因為方志上記載,這里的縣城原來叫嶍峨城,縣城里也有一個修繕一新的嶍峨古鎮。嶍峨城的名稱應是東北走向的嶍山與西南走向的峨山的合稱,這樣看來,嶍山和峨山雖然不是一個獨立的山系,其周邊的一百八十座山也各有各的名稱,但形成了自身的完整生態系統。峨山是一個典型的高原山區,山地占全境面積96%,河谷和壩區只占4%。
峨山是云南的第一個彝族自治縣,洛泉村作為遠近聞名的鄉村文明建設和民族團結模范村,是整個峨山地區的縮影。峨山是彝族的一個傳統聚集地,但從歷史到今天,這里還居住著許多漢族、回族、哈尼族、傣族甚至白族、獨龍族人。有一任縣長姓高,就是獨龍族人,做事公正,很有威望,至今還被不斷提起。這里的地名,有的來自山形或者別的自然形態,多數是彝語名,但也不乏哈尼語或者傣語詞根,各族共用,比如我們后來經過的“擺依寨”,就是典型的傣語名稱,原住民或者遷移,但被彝族人沿用。有些漢語地名也在彝語中保留,如雙江街有個“暖瑪依”,據考證,就是昔日馬幫歇息的“趕馬驛”的音變。地名一般具有穩定性,也體現了多民族和諧相處的共同文化史。
洛泉村有一個體現彝族女性英武和彝漢各民族共御外侮的百年真實故事,深深打動著彝漢各族人們的心。公元1888 年清朝光緒年間,法國殖民侵略軍曾經由越南入侵我國云南邊境,剛剛年滿18 歲的彝族少女銘都母車布,女扮男裝毅然代弟從軍,與漢族軍人并肩抗擊入侵者。她征戰沙場13 年,屢建功勛,回鄉后終生未嫁,病逝后安葬在村后的大山上。村頭有一幅連環壁畫,畫的就是這個故事。帶我們看畫的彝族漢子叫普文德,他說他就是銘都母車布的第八代孫,說話里充滿自豪和自信,他說,內地有“花木蘭”故事,咱們彝族有 “花木蘭”真人,做人做事上,從來是一樣的有氣概。

調研人員與彝族姐妹共舞 張本聰 攝
在洛泉村,彝漢文化文明互鑒是明顯的共建特征,這不僅從廣場上的宣傳標牌中看得出來,如“五個認同”,“對祖國認同,對中華民族認同,對中國共產黨認同,對中華文化認同,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認同”。在許多院落門墻上懸掛的“家風家訓”牌中,也能看得出來,村民柏萬有的門前,是 “陰陽和,萬物生長,父母安,家庭興旺”的家風家訓;普美英的家門口,則是“男尊女,女尊男,男女平等;夫敬妻,妻敬夫,夫妻恩愛”……這里沒有高大上的口號,有的是實實在在的文明道理。可以稱得上虛功實作。
在衣著打扮上,有客來自遠方,一定要著彝家民族服裝,但下地干活或者開車進城辦事,一律現代衣著。他們大多彝漢語皆通,一般情況下,很難區分誰是彝族誰是漢族。但彝族的文化藝術保留得很好,如客人來了有敬酒歌,也有歡迎客人的彝族特色舞蹈。有些文化習俗也有變化,比如“火把節”的火種,因為山體綠化程度越來越高,要防火護林,火種就要統一保管在縣城的廣場里,過節時分別點燃,盡情歡度民族節日。農歷二月初八,云南楚雄彝族自治州要過“馬纓花節”,在峨山,也有馬纓花和“馬纓花節”。馬纓花是彝族祖根的象征,也是吉祥物,馬纓花開,花朵很像扶桑花,紅艷艷的很喜人,在洛泉村的小路邊,我就看到了怒放的馬纓花。
我們住在距峨山30 公里之外的玉溪城里。玉溪多年未來,出落的更大氣了,敞亮干凈,被評為生態宜居城市,還是實至名歸的。尤其是紅塔大道兩側的小葉榕,高大粗壯,很有氣勢,也很惹眼。這是玉溪的市樹。
翌日起身,少不了再訪玉溪,這里有九龍池,有龍馬山,但最需要反復拜謁的圣地還是聶耳故居。聶耳故居在玉溪北門街聶耳路上,路兩旁是清一色的梧桐樹。街道干凈爽落,應當保留了舊時樣。聶耳故居的門匾是聶耳三哥聶敘倫在1992 年題寫的,因為聶耳在國人心目中的分量太重了,不管來訪者名望有多么高,都很少隨意落墨,題匾只能由他的至親來完成。據介紹,在聶耳小的時候,他與他的三哥共居一室。
這是一間帶有滇東風格的院落,有天井和木樓,也有聶耳的少時居所和他父親聶鴻儀懸壺濟世的診室和藥鋪。中藥的香氣或已飄散,但少年聶耳的身影和氣息依然留存,他在這里唱歌、練琴、讀書、寫日記、聽母親講故事,不斷捕捉著這里特有的花燈調、洞經音樂和滇東山歌的氣息,并在陸上絲綢之路的商貿開放氣氛里,熟悉和吸收了外來的音樂元素。他在18 歲以前,幾度離開這生于斯長于斯的紅土地,也幾度回來。他穿著母親給他縫制的土布襯衫,走向北京和上海,在24 歲時寫出我們的國歌《義勇軍進行曲》。

參觀聶耳故居 宋志嬌 攝
聶耳的巨大成就也同自幼生活的精神土地滋養分不開,就在他譜出《義勇軍進行曲》的同時,他的故鄉也掀起一股股抗戰文化聲浪。例如,在1937 年冬天,玉溪成立了“云南農民救亡燈劇團”,編演了《張小二從軍》《茶山殺敵》《陳大麻抗日》花燈劇目,到滇中、滇西和滇南到處演出。他與他們的文化足跡所到并不一樣,但義勇精神是相通的。
到聶耳故居,每次都有思想上的多種收獲。有著永恒生命力的歌曲,也一定會發出永恒的感召力。當我們進入共建世界命運共同體的百年巨變時代,聶耳的《義勇軍進行曲》會不會再次超越時代,成為世界人們共同的音樂財富呢。我想會的。在展室里展出的第一位用英文演唱《義勇軍進行曲》的美國黑人歌手保羅·洛伯特的照片,就是一個很好的詮釋。
這一次拜謁還有幾個意外的信息收獲,一是看到了毛主席手寫的“前進,前進進”的影印件;二是在聶耳故居的門墻上,有一排匾額,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火箭軍政治工作部贈設的“理想信念教育基地”。火箭軍創軍伊始,就把聶耳故居定為自身的國防教育基地。這對聶耳來說,是多大的告慰,對我們來說,又是多大的一種信心;三是聶耳的外祖母和外祖父世居峨山,那里的文星街29 號,曾是聶耳外祖父彭壽山的住所,對聶耳影響至深的母親彭寂寬是出自峨山山鄉的傣家人。她在為中央音樂學院聶耳紀念室題詞中這樣寫道,“生聶耳的是我,培養聶耳的是共產黨”。聶耳的血管里流淌的是中華多民族的血液,他是中華民族的優秀子孫。
下一站就是任井。這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夕,我黨在云南尚未全境解放的滇東地區建立的第一個地下特別黨支部的舊址。黨員開會的地方就在當時的任井小學的教師備課室里。這里的大教室現在是滇東的黨史展覽室,因此它對我們的影響和教育,遠遠超過任井地下黨支部本身。瀏覽有關的圖片和歷屆滇東特委、工委的斗爭資料,這方紅土地的紅色歷史同樣使人感受至深。
以井命名村莊的舊日鄉村編制現象,在滇東歷史上很普遍,記錄著明代以來滇東的一部屯墾開發史。在那時,常年鎮守邊疆的以族姓為單位的農耕單元漸次形成,再次為滇東帶來了內地新的農耕文化,而穿井技術首當其沖。現在,這些地方有的成為繁榮的集鎮,有的成為當地有名的經濟開發區,續寫著新的發展篇章。
任井社區的黨總支書記姓殷,很年輕,也很壯實,他說得更好,井水是深沉的,但又是不會干涸的,通過我們的努力,會把家鄉建設得越來越好。他特別提到了任井“廚師村”的來由,即在1985年,任井7社的瞿龍堂,在那個時候就帶領33 名有一定烹飪技術的農民承包了學校食堂,并向外輸出烹飪人才,形成了氣候。他們是改革的先行探索者。
在玉溪紅塔區,我們還參觀了一家塑料包裝企業忠誠塑料包裝材料有限公司。這是一家已有20 年歷史的小型民營企業,規模不大,只有2000 萬元的固定資產和流動資產,但去年的利潤率達到15%,訂單應接不暇,產品遠銷東南亞,還擁有自己的專利產品。他們的產品主要用于食品包裝、散原料包裝、橡膠包裝和農用地膜等幾大類,其中,最新也最有國際市場競爭力的是生橡膠包裝。近兩年,在同樣的經營氣氛下,有的同業陷入困境,他們卻進入超常規發展的狀態,說明企業的根本生存力和市場競爭力的來源,還是在自身。或者說,政策上營商環境好,只能使你更上一層樓,如果企業家自己不使勁,只想著依靠政策發大財,再好的政策也無能為力。
我們在忠誠塑料包裝材料有限公司的院墻上,不僅看到他們的年度幫扶殘疾人公示計劃,還有這樣一排大字:做事先做人,萬事成于信。
因前一天到得晚,峨山的發展潛力還沒有深入了解,接下來也就有了再返峨山的沖動。這一次,我們沿著通向楚雄的公路,盡可能地靠近大山深處,目標是岔河鄉和幾乎是掛在高山上的塔甸鎮。先到岔河鄉,但沒有停留,因為我們被河谷地里五顏六色的莊稼吸引住了,那很像是一幅無限延伸的連環水粉畫,讓你不由地尋看它的畫卷盡頭。岔河,顧名思義是兩條小河在這里交叉奔流。在河灘上,到處都是一塊塊的農田,有的種著甜玉米,有的是豌豆苗,有的水稻秧田,那白花花的一片是韭菜花,遠處的山坡上還有發黃的麥子,再向遠,則是泛著紫光的蕎麥田。這里是立體氣候,根本不能按照內地的種植周期來識別他們的品類分布。也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有了眼前五顏六色的農田畫面。別看河灘地里的地塊小,幾乎沒有閑地,那種在內地看到的大片“撩荒”現象,在這里休想找到。我們常講的精細農業,另有技術含義,但眼前寸土必爭的精耕細作,不由你不對彝族農民豎起了大拇指。

調研人員在忠誠塑料包裝材料有限公司車間參觀 張本聰 攝
我們走得是上行山路,拐過數不清的“之”字彎,看到了一個名為“巖點”的旅游基地,標牌上寫著:特色餐飲、拓展培訓、露營、探險、攀巖和徒步。創意很好,但缺少游人。這里的地理位置絕佳,向上看,很多地方有梯田和平整的山田,呈現出豐收的景象,向下看,則是蔥蘢的起伏的山谷,掩映在綠色里,這一線的森林覆蓋率達到了65%以上。我們在“巖點”停車,進入谷口,也不見游人,首先見到的是高高低低散落在溝口的架豆田,架豆秧順著地勢排落,都有一人高,盡管地勢起伏不平,也有一些梯田的模樣。架豆的根部都有標準的滴管設施和保墑滅蟲的黑色地膜覆蓋。在對面的高壟上,有人在勞作,我們順著狹窄的田邊小道,很費勁地走向那里,原來是一位彝家大姐正在采摘成熟的豆角。同行的人用本地話向她尋問收成。她說,她包的這塊地,連邊角算上是三畝,一年可以種收四茬,按眼下的行情,年收一萬多沒有問題。看了看錯落的地壟,有的已經拉蔓,有的正在竄苗。這萬把塊錢還是來之不易的,主要靠她一年四季不停地經營打理和輪作。我們問她家住何處,她指了指前面,說住在塔甸鎮,每天早上開著斗車來,日頭落山才回去。回頭看溝口,停著一輛四輪小紅車,車邊是一些農業器具。
我們告別彝家大姐,趕往已經看得見的塔甸鎮區,很快就到了鎮口。這個鎮子很不小,有橫豎兩條街,房屋街道齊整,以平房為主,還有不少高層生意鋪,上層住人,下面是店鋪,鎮政府就在主街上,高大的院墻上是這里常見的宣傳欄,繪的是廉政故事和生態建設知識。有一幅很有意思,講說的內容居然是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家鄉鳳陽流傳的一首關于“四菜一湯”順口溜:“皇帝請客,四菜一湯,蘿卜韭菜。著實甜香”,用來自戒和戒人。不遠處還有一家很大的烤煙收購站,因為煙葉剛進育苗期,倒也清閑。在塔甸,并沒有見到塔,或者原先是有的,抑或因為這里居高臨下,有大山里難得的一大塊平地,也就成為峨山西部的重要集鎮和中心市場,被稱為塔甸。這里也是峨山的花鼓之鄉。
在一家便利店旁,停著幾輛封閉貨車,正在收購下架的一包包豆角。我問,你們這“荷蘭豆”收購價是多少,收購者忙著沒有回答,旁邊一位彝族老漢插話了,啥子“荷蘭豆”,這是我們當地培育的架豌豆角。你問收購價錢嘛,當下很不好,一公斤才給6元錢,價錢最高的時候,一公斤30 元,他們還收不到!是種多了還是因為什么,實在搞不懂。我聽了這個收購價格變化,多少也有些吃驚,因為在我常住的城市里,一支淺淺的包裝盒裝不了二市兩,至少要七、八元。這么大的進出差價是物流費用引起的,還是流通環節出了別的什么問題,這豌豆角的損耗率并不是很大呀。聯想起方才在“巖點”谷里那位種豌豆的彝家大姐,如果收購價再這樣滑下去,她的萬把元夢怕是要破碎了不少。
已到正午,到了吃午飯的功夫,鎮上也可隨便找一家飯館,但看到路邊有家“草海飯店”的廣告,也就借著定位地圖的指引奔去了,也正好看遍塔甸鎮的上下街景。這“草海飯店”邊真有一方草湖。這里原來是一家水泥廠的廠區,污染嚴重關停了,由這家臨水的餐館取而代之。草湖不大不小,水岸邊楊柳依依,水鳥在湖面掠過,風景著實秀麗,但中午用餐的只有我們幾個人,實在辜負了眼前的山色水色。要了一只火鍋,那菜品也是第一次見,除了彝家臘肉便是厚厚的“老王花瓣”和“芭蕉花絲”。芭蕉開有能吃的花,那“老王花”又是什么,甚是稀罕。這樣價廉物美且極其罕見的菜品,也只能是彝族家餐館里有,可惜同樣也沒有多少游客來享用。問老板能否支撐下去,他說耐著性子等吧,這么好的地方,終會有人來的。
帶著滿腹的鮮花火鍋回味加遺憾走上歸途,在上午路過的岔河鄉河外村停住了。岔河鄉以農業林業為主,商氣雖然沒有塔甸那么濃厚,但它有一個從河外村拐進去不到二里的建設美麗鄉村樣板村“鳳窩”。這“鳳窩村”可不是吹出來的,真真地是一個鳳凰窩子。前村是綠水翠竹環繞的長廊廣場,后村是一水白色的民居,再后面,則是綠色環抱的青山在張翅欲飛。為了把這份美麗分享給城里人,一些旅游開發商投入大量資金作了進一步規劃和建設,想不到遇到三年大疫,游客不多,資金難周轉,也就準備著撤走。旅游開發商的臨時撤退,對“鳳窩”的美麗鄉村建設本身倒沒有什么大的影響,但想要進一步發展,卻缺少了良性循環的一些市場底氣。
在前村的池塘邊,立有兩幅畫:一幅是“兩河交匯,稻香千里”,略有夸張;另一幅是“鄉村旅游,稻田捉魚”,倒也生動真實。在匯水池塘邊有一對中年農民夫婦正在忙著換插秧苗的支架,看我們來了,又喜又憂地講,要想讓這美麗鄉村一直美麗下去,缺不得人氣和市場氣,旅游的血脈通了,我們的心勁也就更大了。
依依不舍地離開“鳳窩村”,好長時間無語,想到了塔甸的“巖點”和“草海”,也想到前面看到過的“洛泉村”,還有沒有時間去看的嶍峨古鎮、峨山的十里小街溫泉以及見證古絲路的“趕馬驛”。峨山的旅游資源太豐富了,自然的、人文的,到處都有,要想讓鄉村旅游業為美麗鄉村建設加力,實現可持續發展,還要多想辦法。正像同來的一位同志說的,要是能把滿天星般的旅游點串起來,聯通起來該多好,但誰來串誰來聯通呢?僅靠道路是不夠的,靠市場的自然選擇也差強人意,需要更多的輪子一齊轉。
歸途上了高速,不僅為了體驗穿越峨山的隧道,過峨山的大橋,還要到峨山的鄰居研和去走一遭。研和是一個大的建制鎮,已經歸屬玉溪紅塔區。但這里新舊發展演變的痕跡明顯。從河邊街道六組的舊街區和河對岸“鎮河塔”矗立的位置上判斷,它在舊時也許立過縣城,至少有過相應的“衙門”。這里是通向峨山的要道,也曾是玉溪“香蔥之鄉”的發源地。最盛時百分之九十的土地栽種香蔥,行銷多半個中國,也讓玉溪一度在“烤煙之鄉”“花鼓之鄉”和“聶耳故鄉”之外,戴上了一頂“香蔥之鄉”的花環。然而,曾幾何時,花環褪色凋敝了,這又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我們在兩家來自廣東肇慶地區的種蔥專業租賃戶那里找到了部分答案。這兩家外來的種蔥專業租賃戶,一個姓謝,一個姓陳,都是四十出頭奔五十的年紀了,在這里待了八九年。謝先生的簡易房和承租地就在河邊街道六組舊街區的北面,兒子在這里出生上學,算是多半個研和人,我見到他的時候,他租賃的三十畝地依然殘留著一些零星蔥苗,見面的第一句話是,他已經把這三十畝地以當年三十萬的租賃價轉手了,下一步去哪里,還沒有想好。接手的人可能要在這里種花,他不熟悉這個行當,因此也沒有興趣多打問。他說,這幾年香蔥不好做,為什么呢,他苦笑了一下沒有說下去。帶我來的小伙子是謝先生的當地朋友,很機靈,說我們隨便轉轉吧。他帶我且走且看,順手從地里拔了一簇香蔥殘苗,拋入路邊的水缸里,再撈上來,用手一捋,呀,手掌全染藍了,這不是明顯的農藥殘留超標嗎?看來,此地香蔥產業衰落最直觀的原因可能是農藥嚴重超標,出現了大面積滯銷。香蔥產業的質量根基動搖了,“香蔥之鄉”的牌子也就跟著消失了。怪誰呢?也許要怪老謝他們,但販運者、消費者往往先看菜品的品相,老謝們也走不出這個怪圈,一到噴藥的時候,只能每人發一套大白防護服,而這里的農民是從來不吃自家地產出的香蔥的。
陳先生租賃的地在南湖邊上,這里正在修建一個帶水面的大公園,那邊在施工,這邊誤不了垂釣,對面就是白色的高樓小區。陳先生的家在湖邊,承租地也在湖邊。陳先生比老謝還要快人快語,且是帶領我的小伙子的朋友,沒有什么戒備,在客廳里一落座,就毫無顧忌地打開了話匣子。他說,你當過記者,我就照實說吧,這里的香蔥產業完了,我已經在紅河租了地,把眼前的地轉出去,過幾天就走。說起這幾年的酸甜苦辣,我們是承租一畝地每年要交政府100 元管理費的,但管理了什么呢,至少是亂噴農藥沒人管,你不管,我們就認為是正常,反著來,就要吃大虧。我來這里七八年,一開始勢頭很好,此地的老鄉不僅收到一畝一萬元的租賃流轉費,也到我這里“倒打工”,拔一天蔥就是300元。我們離開家鄉為這里的農民致富盡了力,但始終融不進當地社會,孩子可以在這里上學,但其他福利沒有。我們始終是一個外鄉人,說是“老板”,因為我們要掏錢發錢,但我們自嘲為“養蜂人”,哪里有蜜源就到哪里去。
他的話很有邏輯,也出自肺腑。農民要致富,政府也就要制定相應政策、多方面引進人才,包括產業帶頭人。政策不到位,也會造成不公正不公平,出現“撈一把”就走的“短期行為”,是避免不了的。能否讓他們落地生根,讓他們為當地產業發展長遠去打算,才是產業發展的有效之路。因此,玉溪香蔥產業由盛轉衰是一面反光鏡,需要好好照照看。我們過去常說,嚴重的問題是教育農民,從現在來看,干部的再教育更是當務之急。
離開的時候,我問陳先生,知不知道他轉讓出的土地,未來會種什么,他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里既然有南湖,有可能是公園用地,但也可能轉為玫瑰花卉替代產業吧。它同謝先生一樣,不約而同地提到鮮花與玫瑰,這倒引起我的新興趣,好在還有小半天的時間,也就到大白井玫瑰花基地去看看吧。
大白井并不遠,陪我同行的小伙子說,他不懂玫瑰種植,但也與人合伙投了些資,規模不大,只有八畝,但最近產品有創新,并不只在鮮切花市場里兜圈子。
對于玫瑰花產業,我只有粗淺的一些了解,知道它的種植在中國南北分布很廣,產業鏈也有一定的長度,比如在中國河西走廊的邊緣地帶,就有一種“苦水玫瑰”,猶如寧夏中寧的枸杞一樣,需要苦水來澆灌。前十多年,他們也要雄心勃勃地發展玫瑰事業,做得怎樣了,并不知曉。今年年初去到海南的亞龍灣博后村,那里有個國際玫瑰園,吸引了大量游人,并有多種玫瑰系列香水和香皂在那里展銷,展銷的氣勢要比歐洲的香水店鋪宏大得多。但亞龍灣博后村的國際玫瑰園是露天種植,云南畢竟是高原地區,因此我們在大白井一帶所見的玫瑰栽培,還是在陽光棚里。
這里的玫瑰是從國外引種的,但經過培育和改造,形成了自己的品種系列。白的叫驕傲,紅的叫高原紅,粉的叫洛神,花心帶有赭色的被稱為“卡布其諾”,但以白色的驕傲玫瑰更為動人,花朵大花形好,尤其是生產加工“永生花”,這是最優的品種選擇。
在很多情況下,鮮切花具有廣泛的市場營銷性,但它也有局限性,一方面可以造成連續消費的規模市場,以至出現了稱雄于歐洲大陸的荷蘭鮮切花拍賣市場,但對于并不習慣經常性鮮切花消費的國人來講,更傾向于園藝和盆栽。即便是歐美人,也會在工作忙碌之余,有著對相對永不凋零的玫瑰鮮花潛在需求,但要出現這種營銷效果,塑料假花做得再真切,也會在消費心理上留有陰影,通過新的鮮花保存工藝實現相對的鮮花保真,也就成為鮮花消費的一條新的路徑。
因為天色漸晚,又逢周末,我無法去到“永生玫瑰”的生產企業,只聽年輕的花農講,無論是什么樣的花色,首先要漂白和在一定溫度中烘干,根據合同要求染出各種需要的顏色,這樣一來,各種花色任從消費者之愿來定制,但品質與鮮切花一般無異。目前,他們的“永生玫瑰”已經批量進入歐洲市場。
這個工藝途徑的優勝之處不必多講。至少對玉溪的花草種植業轉型具有重大意義,對云南花卉市場的多元發展也有舉足輕重的引導作用。人們都知道,云南的立體氣候造成了它在中國花卉產業和花卉市場的地位,但也具有國際同業競爭的局限性,例如東南亞國家也都是花卉生產大國,云南花卉業走向內地,也要經過多個流轉環節,如何多幾條腿走路,甚至劍走偏鋒,干系很重大。唐人韓翃曾有一首《寒食》詩,“春城無處不飛花”,是描述長安柳絮飛舞景象的,但也有后來人把來摹寫昆明的四季如春和鮮花的爭奇斗艷。人們對云南和玉溪的鮮花產業特別是玫瑰產業寄予厚望,希望它進一步嶄露頭角,為云南的產業發展增添更多的七彩光芒。但這一切不能走過來人的老路,也要不斷創新,包括工藝技術創新和營銷渠道的結構及模式的創新。

調研組一行與工作人員在玉溪紅塔合影留念 張本聰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