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王收徒

王明新

很多年前了，一家全國知名鎖廠為推廣自己的產品來到古鎮擺下擂臺，誰能打開他們生產的一種叫“雙狗”牌的鎖，獎勵50萬塊。廣告一出，不僅吸引了本鎮的鎖匠，外鎮甚至外縣的鎖匠也紛至沓來，都想成為這50萬塊錢大獎的得主。

鎮子始于明朝洪武年間，如今早已是名滿全國的旅游勝地。打擂那天，小鎮上比過年還熱鬧，擂臺前更是人山人海，擠得水泄不通。鎖有好幾種，有普通掛鎖，有裝在門上的保險鎖，還有保險柜上的密碼鎖。十分鐘內打開掛鎖者獎勵5000塊，半小時內打開保險鎖者獎勵50萬。如果能打開密碼鎖，將被聘為本廠正式職工。

上午8點整，一聲鑼響，擂臺開打。鎖匠們紛紛上臺，各顯神通，掏出的開鎖工具也是五花八門。結果，一個個興沖沖地上去灰溜溜地下來。兩個多小時過去，竟沒人打開一把鎖。這些人中，不乏在同行中享有很高聲譽的老手、高手，甚至是鬼手，臺下本來還有不少人躍躍欲試的，但見他們的前輩一個個敗下陣來，也不敢上去丟人了。最終只有一名外縣來的鎖匠在十分鐘內打開了一把掛鎖，捧著5000塊錢獎金喜滋滋地離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許久沒人上臺，眼看到了中午時分，看熱鬧的人也興趣漸淡，正打算散去，鎖王上了擂臺，當然那時候他還不是鎖王，只是一名普普通通擺攤的鎖匠。之所以來晚，因為來的路上他接到一個電話，一位老人把鑰匙鎖進屋里，讓他去開鎖，打擂雖然當緊，但客戶才是真正的上帝，老人住的地方有點遠，所以他才姍姍來遲。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先打開了保險鎖，后又打開了密碼鎖，總共用時沒超過50分鐘，50萬塊大獎贏得毫不費力，從此鎖王的稱號一下子叫響了。那家鎖廠也沒食言，當眾給他頒發了一個大紅封面的聘書，讓他去國營大廠擔任技師，工資比他在小鎮上擺攤掙得要多不少，卻被他婉言謝絕，理由很簡單：只想活得自由自在。

如今鎖王老了，為了不讓自己的獨門絕技失傳，他千挑萬選覓得兩個徒弟。徒弟甲聰明伶俐，徒弟乙樸實憨厚，帶了三個月，兩個徒弟要有一個人離開，因為只能有一人得到真傳。

為公平起見，鎖王也擺了個擂臺，贏的留下，輸的走人。

鎖王的擂臺是這樣的：在兩個房間里各放了一個相同的保險柜，讓兩個徒弟同時去打開，不用說，先打開的留下，當時兩個徒弟都是這么想的。

鎖王看著表，讓兩個徒弟分別進入兩個房間。徒弟甲十分鐘就把保險柜打開了，出來后趾高氣揚地點起一根煙，吐著煙圈，他想自己贏定了。徒弟乙用了足足半個小時才把保險柜打開，出來后有點泄氣，一聲不響地站在看熱鬧的人堆里唉聲嘆氣。

鎖王把兩個徒弟叫到跟前，問徒弟甲：保險柜里有啥？

徒弟甲不假思索地說，錢，好幾捆嘎嘎新的人民幣！

鎖王問徒弟乙：你看見保險柜里有啥？

徒弟乙愣了一下說，我不知道，我只想著開鎖了。

鎖王給兩個徒弟每人一個團起來的字條，說字條回到家才能打開。

徒弟乙拿著字條，垂頭喪氣回到家，展開紙條一看：留。心里大喜又迷惑不解。

徒弟甲開開心心回到家，展開紙條一看：去。心里大呼不服，再看，在大大的“去”字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干我們這行的心里只能有鎖，不能有其他。

讀罷，恍然大悟。

（編輯 高倩/圖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