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 超 劉亞飛 于海波 武曉光
(1 石河子大學師范學院,石河子 832003) (2 石河子大學心理應用研究中心,石河子 832003)
生命意義感(meaning in life, MIF)是個體感到自己的生活可以被理解、被有價值的目標指引并感到有價值的一種主觀體驗(George & Park, 2017)。作為預防健康風險行為和不良心理健康發(fā)展的保護因素,生命意義感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關注。然而,以往關于生命意義感的研究大多根據(jù)量表總分或傳統(tǒng)分界點對被試生命意義感進行簡單分類,忽視被試在各條目上的表現(xiàn)差異,無法系統(tǒng)捕捉個體整體發(fā)展的差異性,即個體間可能具有不同的生命意義感模式(紀玉足 等, 2013)。再者,高中生既處于心理發(fā)展的關鍵階段,也處于各種心理問題的頻繁發(fā)生期(于曉琪 等, 2022)。近年調查發(fā)現(xiàn),我國15~24歲自殺者占總自殺人數(shù)的26%以上,且仍呈現(xiàn)逐年上升趨勢(Hawton et al., 2012;Zhang et al., 2022)。這種極端現(xiàn)象折射出當今部分青少年對生命的漠視,在一定程度上與我國青少年生命教育的“缺失與離場”密切相關(劉志春,2005)。因此,本研究嘗試采用以個體為中心的方法考察高中生生命意義感的發(fā)展模式,以期為教育者有針對性地開展生命教育提供參考。
近期,一項基于2010—2020年文獻的元分析研究發(fā)現(xiàn),我國高中生心理健康問題具有較高的檢出率,尤其在經(jīng)濟欠發(fā)達地區(qū)心理問題更為嚴重(于曉琪 等, 2022)。且隨著與同伴交往重要性的日益凸顯,孤獨感逐漸成為該階段發(fā)生率較高的心理健康問題之一(Al-Yagon, 2008)。作為衡量個體心理健康和生活質量的重要指標(Hawkley &Cacioppo, 2010),孤獨感(loneliness)是指個體感到缺乏人際接觸或被隔離時,產(chǎn)生的不愉快或痛苦的消極情感體驗(Peplau, 1982),與青少年抑郁癥狀、網(wǎng)絡成癮等緊密相關(陳云祥 等, 2019; 張春陽等, 2019)。多項研究發(fā)現(xiàn),生命意義感與孤獨感關系密切,但研究結果存在爭議。大部分研究認為,生命意義感與孤獨感顯著負相關(Wang et al., 2021),生命意義感缺失是產(chǎn)生孤獨的重要因素(Stillman et al.,2009)。根據(jù)自我決定理論,生命意義感作為一種自我肯定的價值資源,驅動個體專注于有意義的目標,從而弱化社會外部環(huán)境施加的威脅(Burrow & Hill ,2013),不斷強化自我意識緩解壓力帶來的消極情緒(Sherman & Cohen, 2006),同時獲得更多的積極情緒(張姝玥 等, 2010; King et al., 2006)。相關研究表明,高生命意義感個體并不會將缺少積極社會反饋視為一種社會威脅,從而避免對孤獨感產(chǎn)生消極作用,而低生命意義感的個體則將缺少積極社會反饋視為社交威脅或者社交孤立,進而降低其主觀社會幸福感,擴大對孤獨感的消極作用(衡書鵬 等, 2020)。
然而,有研究者認為生命意義尋求并不能代表個體生命中自然、健康的部分,它存在一種功能性紊亂狀態(tài)。例如,Steger等(2006)的研究發(fā)現(xiàn),生命意義尋求與悲傷、孤獨、抑郁等消極情緒呈顯著正相關。現(xiàn)有研究結果的差異可能源于傳統(tǒng)統(tǒng)計方法的局限。目前關于生命意義感與其他變量關系的考察主要傾向于以變量為中心的研究取向,即基于樣本平均水平進行分析,難以反映簡單線性關系背后的異質性特征(趙景欣 等, 2008)。同時,這種取向強調生命意義感各維度間是獨立的,忽視各維度之間的相互作用。此外,盡管可以通過分析維度間的交互作用,將各維度分成高低兩種水平,進而形成多種組合特征,但這大大增加計算量和統(tǒng)計檢驗,從而削弱統(tǒng)計功效,而且在實際研究中并非每種維度的組合都具有實質性意義(Kinnunen et al., 2012; Merz & Roesch, 2011)。但以個體為中心能夠剖析出主要的生命意義感類型,并將分類變量作為后續(xù)變量的變量,與其他附屬變量進一步建模,更加有效地處理生命意義感維度間的高階交互效應項(張潔婷 等, 2019)。因而基于個體為中心取向比較生命意義感的發(fā)展特征及其與孤獨感的關系可能更具有實際意義。
潛在剖面分析(latent profile analysis, LPA)是以個體為中心的研究取向,它根據(jù)異質性群體在外顯變量上的反應模式來判斷個體所屬的亞群體,同時模型擬合指標的客觀性也使其盡可能避免主觀分類標準所導致的群體內高異質性,從而捕捉變量為中心的研究無法觀察到的群體不均等性(蘇斌原 等,2015)。此外,與傳統(tǒng)個體為中心技術(如均值分割、聚類分析等)相比,LPA保留類別數(shù)目的標準更為嚴格,分類效果更為精確(Vermunt & Magidson,2005)。因此,本研究采用LPA,根據(jù)高中生在生命意義感各條目上的分數(shù)來實現(xiàn)對生命意義感的精確歸類并探究各潛在類別所占比例,在此基礎上考察其與孤獨感的關系。
采用整群方便抽樣法,選取石河子市的3所普通高中和克拉瑪依市的2所普通高中,在高一至高三每個年級抽取三個班級共1058名學生作為研究對象。使用紙質版問卷調查,剔除漏填和規(guī)律性作答等無效問卷,共997名學生完整參與調查過程,平均年齡為16.33±1.01歲,回收有效率94.2%。其中,男生435人(43.6%),女生562人(56.4%);高一年級345人(34.6%),高二年級351人(35.2%),高三年級301人(30.2%);獨生子女438人(43.9%),非獨生子女559人(56.1%);居住于城市603人(60.5%),農(nóng)村394人(39.5%);父親和母親受教育程度在小學或小學以下者占比18.8%和28.6%,初中者占比42.9%和35.7%,高中或中專者占比26.5%和21.6%,大?;虮究普哒急?.0%和9.3%,碩士及以上者均占比4.8%。本研究通過石河子大學醫(yī)學院附屬醫(y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號:KJ2022-152-01),所有被調查高中生均知情同意。
2.2.1 生命意義感量表
采用王鑫強(2013)修訂的生命意義感量表,包括尋求意義感和擁有意義感兩個維度,各5個條目。采用7點計分,從“1”(“完全不符合”)到“7”(“完全符合”),分數(shù)越高,表示生命意義感水平越高。該量表信效度良好,在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數(shù)為 0.85,兩個維度的 Cronbach’s α系數(shù)分別為0.87和0.80,結構效度良好:χ2/df=4.23,IFI=0.98,TLI=0.97,CFI=0.98,RMSEA=0.06。
2.2.2 青少年孤獨感問卷
采用李曉巍等(2014)修訂的青少年孤獨感問卷,包括純孤獨感、對自己社交能力的知覺、對目前同伴關系的評價和重要關系未滿足程度的知覺四個維度,共21個條目。采用5點計分,從“1”(“一點也不符合”)到“5”(“完全符合”),分數(shù)越高,表明孤獨感水平越高。該問卷信效度良好,在本研究中該問卷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94,各維度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在0.81~0.88之間,結構效度良好:χ2/df=5.36,IFI=0.93,TLI=0.92,CFI=0.93,RMSEA=0.07。
使用EpiDate 3.1錄入數(shù)據(jù),SPSS21.0進行數(shù)據(jù)整理。采用Mplus7.4對生命意義感進行潛在剖面分析。從生命意義感初始模型開始,逐步增加模型類別數(shù)目,直至發(fā)現(xiàn)最優(yōu)擬合模型。潛在剖面分析須綜合AIC、BIC、aBIC、Entropy、LMRT、BLRT多種指標確定潛在類別數(shù)目以判斷分類效果(Peugh & Fan, 2013),其中,AIC、BIC和aBIC值越低表明模型擬合越優(yōu);Entropy值在0~1之間,大于0.80時模型分類精確率大于90%,平均概率取值在0~1之間,越接近1表明分類越可信(Lubke &Muthén, 2007)。LMRT和BLRT對應p值達到顯著水平時(p<0.05),表明K模型優(yōu)于K-1模型;值得注意的是,分類個數(shù)選擇應考慮到各類別被試所占比例,至少為總樣本量的1%以上(Jung & Wickrama,2008)。之后,在此基礎上采用多元方差分析探討不同生命意義感類別下的孤獨感差異。
本研究采用被試自主報告收集數(shù)據(jù),盡管嚴格控制施測過程,但仍需檢驗共同方法偏差。故采用Harman單因子法(周浩, 龍立榮, 2004),將生命意義感和孤獨感所有測量項目進行未旋轉的探索性因素分析,提取出5個特征根大于1的公因子,且首因子解釋31.43%的變異,小于40%臨界值,表明本研究不存在顯著的共同方法偏差。
Pearson相關分析結果見表1,生命意義感及其各維度與孤獨感及其各維度均呈顯著負相關(ps<0.01)。
以生命意義感量表各條目作為外顯變量建立潛在剖面模型,設置1~6個類別進行潛在剖面模型擬合估計。結果如表2所示,隨著分類數(shù)目增加,AIC、BIC、aBIC的值逐漸降低,4類別之后降低幅度逐漸減緩,表明模型擬合逐步變好;Entropy值均超過0.80,當劃分為4類別時值最高,表明4類別優(yōu)于5類別和6類別;LMRT和BLRT的p值均顯著,劃分為5類別和6類別時BLRT的p值顯著,LMRT的p值不顯著。此外,從類別概率分布可以看出,5類別和6類別中存在1~2個類別概率值偏低,再次表明4類別優(yōu)于5類別和6類別。為遵循模型選擇的準確性和簡約性,綜合考慮選定4類別作為最優(yōu)模型。

表2 不同高中生生命意義感潛在剖面分析擬合信息
同時,被試被分到4個潛在類別的平均概率見表3,對每個高中生而言,分到該組的平均概率均在0.90以上,分到其他組的概率均在0.10以下,進一步佐證4類別模型的準確性。

表3 各潛在類別研究對象 (行)的平均歸屬概率
此外,生命意義感潛在類別在10個條目上的分數(shù)分布如圖1所示,將相同維度的條目放置在一起,根據(jù)每個條目在各個類別上的分數(shù)特點對4個類別進行潛在命名。第1類在各條目上的分數(shù)均較低,表明該類高中生生命意義感水平相對較低,故將其命名為“消極意義感型”,共47人,占比4.71%;第2類在各條目上的分數(shù)相對上下波動,卻在尋求意義感上分數(shù)較高,表明該類高中生處于積極探索生命真諦的動機過程,故將其命名為“探索意義感型”,共114人,占比11.43%;第3類在各條目上的分數(shù)均處于中等,表明該類高中生生命意義感處于平均水平,故將其命名為“一般意義感型”,共435人,占比43.63%;第4類在各條目上的分數(shù)相對較高,表明該類高中生生命意義感水平相對較高,故將其命名為“積極意義感型”,共401人,占比40.22%。
為確定生命意義感潛在分類是否具有異質性,對4個潛在類別高中生在生命意義感及其維度上的情況進行差異分析。以生命意義感潛在類別為自變量,生命意義感、擁有意義感及尋求意義感為因變量,進行多元方差分析。結果見表4,四組被試在生命意義感及兩個維度上均存在顯著差異。其總體結果為 Wiles’ λ=0.13,F(xiàn)(6, 1984)=585.28,p<0.001,=0.64,具體在生命意義感[F(3, 993)=989.19,p<0.001,=0.75]、擁有意義感[F(3, 993)=547.14,p<0.001,=0.62]及尋求意義感[F(3, 993)=851.47,p<0.001,=0.72]上均存在顯著差異。進一步采用最小顯著差異法進行多重比較結果顯示,四種類型高中生在生命意義感及兩個維度上差異顯著(p<0.05)。這表明生命意義感潛在分類能夠很好地區(qū)分高中生生命意義感水平,也表明該潛在分類是有效的。

表4 各潛在類別高中生在生命意義感維度上的描述性數(shù)據(jù)及差異性檢驗(M±SD)
為探究高中生生命意義感潛在類別與孤獨感的關系,以生命意義感四個潛在類別為自變量,孤獨感及其四個維度為因變量,進行多元方差分析。其總體結果 Wiles’ λ=0.92,F(xiàn)(12, 2620)=6.99,p<0.001,=0.03,具體在孤獨感[F(3, 993)=12.40,p<0.001,=0.04]、純孤獨感 [F(3, 993)=9.24,p<0.001,=0.03]、重要關系未滿足程度的知覺[F(3, 993)=4.87,p<0.05,=0.01]、對自己社交能力的知覺 [F(3, 993)=18.68,p<0.001,=0.05]及對目前同伴關系的評價[F(3, 993)=7.92,p<0.001,=0.02]上均存在顯著差異,結果見表5。進一步采用最小顯著差異法進行多重比較結果表明,在孤獨感、純孤獨感及對自己社交能力的知覺上,分數(shù)從高到低依次為消極意義感型、探索意義感型、一般意義感型及積極意義感型;在對目前同伴關系的評價上,探索意義感型分數(shù)最高,其后為消極意義感型、一般意義感型及積極意義感型。

表5 四種類別高中生在孤獨感上的描述性統(tǒng)計及差異性檢驗(M±SD)
本研究基于“個體為中心”的視角,結合LPA探索高中生生命意義感的潛在模式,綜合考慮相應指標最終識別出“消極意義感型”、“探索意義感型”、“一般意義感型”,以及“積極意義感型”4種潛在類別。消極意義感型(4.71%)為高中生群體中的極少數(shù),其在生命意義感各條目上的所有分數(shù)均遠低于其他類型,表明這類群體既無法擁有豐富的意義體驗,又缺乏積極動力尋求生命意義;探索意義感型(11.43%)在生命意義感各條目上的分數(shù)表現(xiàn)出不穩(wěn)定性,但在尋求意義感上分數(shù)最高,表明這類群體雖然能夠積極有為地探索未來生活,卻很少感知到生命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一般意義感型(43.63%)為高中生群體中的極多數(shù),其在生命意義感各條目上的分數(shù)與樣本總體平均水平較為一致,表明這類群體的生命意義感處于一般水平;積極意義感型(40.22%)在生命意義感各條目上的分數(shù)均處于較高水平,表明積極意義感型高中生對自己“為何存在”有著清晰的認識,并積極探索和思考生命存在的價值。在這4種潛在類別之中,一般意義感型和積極意義感型共占總體的83.85%,且這兩類高中生的生命意義感均處于中等及以上水平,這反映出相當一部分高中生生命意義感水平較高。這可能是由于近年來學校在生命教育中著重凸顯教育目標的生命價值取向,深入開展以主題活動為載體的生命教育活動,逐漸使學生形成對生命價值的正確認知,反思生命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本研究發(fā)現(xiàn)4組高中生在生命意義感及兩個維度上均差異顯著,從側面反映了4種潛在剖面能夠很好地甄別高中生生命意義感的發(fā)展模式,說明高中生生命意義感有著內在的異質性特征,這與以往研究結果相似(劉瑩 等, 2022)。值得注意的是,本研究識別出高水平尋求意義取向和較低水平擁有意義取向兩種生命意義感水平的組合模式,即本研究中所命名的“探索意義感型”。根據(jù)意義尋求的前置因素模型,擁有意義感和尋求意義感處于動態(tài)變化的復雜關系中,彼此之間既相互關聯(lián)又相互獨立,然而創(chuàng)傷性事件可以降低擁有意義感的水平,打破兩者原有的動態(tài)平衡關系,激發(fā)個體意義尋求的動機(王江洋, 王蒙歌,2022; Steger et al., 2006)。因此,本研究分離出“探索意義感型”的高中生,對進一步開展高中生生命教育可能更具有實際意義。此外,4組高中生擁有意義感分數(shù)均低于尋求意義感,這說明當前高中生更傾向于努力尋找生命的目的及探尋生命真諦。然而,朱海騰和姚小雪(2015)的研究認為當尋求意義水平較低時,擁有意義能夠更強烈地負向預測抑郁。故張姝玥等(2010)指出尋求意義感并非是影響個體自身健康和幸福的主要因素,關鍵是成為一個積極的意義擁有者,并提議,讓學生領會生命意義應成為生命教育的首要目標。這提示,在進行生命教育的過程中,應通過各種以生命教育理念為核心的主題教育活動幫助學生建立生命與自我、自然、社會的和諧關系,理解生命存在的價值和意義,提升生命意義體驗。
本研究結果發(fā)現(xiàn),不同生命意義感類別的高中生孤獨感差異顯著,且生命意義感與孤獨感呈顯著負相關,這與以往研究結果一致(Macià et al., 2021)。消極意義感型高中生孤獨感水平最高,積極意義感型孤獨感水平最低,探索意義感型和一般意義感型孤獨感水平處于中間,表明生命意義感越高的高中生其孤獨感越低。這可能是由于當人們意識到生命意義的價值時,就會參與到一個共享價值的活動中,以一種可以防止孤獨的方式與社會聯(lián)系起來(Folker et al., 2021)。積極意義感型高中生會更傾向于努力尋求生命的內涵和價值,這在一定程度上不僅提升其自愿接近他人的動機,也有利于增強人際吸引力,建立和諧良好的人際關系,從而使其盡可能避免孤獨感(Folker et al., 2021)。反之,消極意義感型高中生則陷于“何而為生”的精神迷惘與意義危機之中,無意于認真領悟和探尋自身生命存在的價值,致使其逐漸形成與外界的隔離,不愿與社會和他人進行良性互動,久而久之孤獨感就越發(fā)深刻(Goodman et al., 2019)。值得注意的是,探索意義感型高中生生命意義感高于一般意義感型,但其孤獨感卻明顯高于一般意義感型,這在一定程度上再次說明擁有意義感對個體心理健康的重要作用。此外,探索意義感型高中生在孤獨感對目前同伴關系的評價上分數(shù)最高,表明越傾向于尋求生命意義的高中生對同伴關系的需求越強烈。以往研究發(fā)現(xiàn),生命意義尋求往往發(fā)生在基本心理需求不能夠得到滿足的群體之中(張姝玥, 許燕, 2013)。而在高中階段,同伴關系在情感支撐層面甚至超越與父母關系的聯(lián)結深度(馬茜芝, 張志杰, 2020),是滿足其基本心理需求的重要養(yǎng)分。因此,同伴關系在高中生尋求生命意義的過程中尤為重要,一旦缺少同伴支持或者同伴關系不良,則使其在尋求生命意義感的過程中倍感孤獨。這提示,在加強生命教育的同時,也要加強人際交往能力的訓練,培養(yǎng)高中生建立親密人際聯(lián)結的能力。
本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第一,本研究僅選取高中生作為研究對象,然而生命意義貫穿于人生發(fā)展的各個階段,每個階段都會因發(fā)展任務的不同而呈現(xiàn)出不同的階段特征,未來研究可拓展研究對象范圍,考察不同階段個體生命意義感的潛在剖面是否存在差異,以便更有針對性地制定健康教育及心理危機干預方案。第二,本研究通過構建潛在剖面模型,探討生命意義感潛在類別與孤獨感之間的關系,但心理健康問題也包含其他變量(如焦慮、抑郁等),未來研究可納入這些變量來揭示生命意義感與個體心理健康兩者之間的復雜關系。第三,本研究僅關注了生命意義感的后續(xù)變量,為改善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提供了思考路徑,未來研究可繼續(xù)探究生命意義感的影響因素(如懼怕否定評價、兒童期虐待、親子依戀等)與潛在類別之間的關系,以豐富個體中心視角下生命意義感研究。
(1)高中生生命意義感存在四種潛在類別:消極意義感型、探索意義感型、一般意義感型和積極意義感型。其中,一般意義感型和積極意義感型更具有群體普遍性。(2)高中生孤獨感水平在這四種生命意義感潛在類別上差異顯著。具體表現(xiàn)為,消極意義感型高中生孤獨感最高,探索意義感型和一般意義感型處于中間,積極意義感型高中生孤獨感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