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一盤棋的先進制造業

郭志強

5月5日，國務院總理李強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審議通過關于加快發展先進制造業集群的意見；部署加快建設充電基礎設施，更好支持新能源汽車下鄉和鄉村振興。

距離3月21日至22日李強在湖南首次調研并主持召開先進制造業發展座談會45天后，國常會作出了重磅部署。

財信證券宏觀策略中心總監黃紅衛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訪時表示，這次國常會強調發展先進制造業集群有利于形成規模效應和競爭優勢，體現了堅守制造業、做強制造業的決心。

會議指出，發展先進制造業集群，是推動產業邁向中高端、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的重要抓手，有利于形成協同創新、人才集聚、降本增效等規模效應和競爭優勢。

黃紅衛分析說：“先進制造業具有科技壁壘高、技術變革快、復雜程度高等特點，需打造產業集群，從而實現需求快速響應、信息高效溝通、技術快速迭代、制造柔性敏捷。”

工信部部長金壯龍指出，我國傳統產業體量大，在制造業中占比超過80%。傳統產業是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基底，傳統產業的改造升級直接關乎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全局。傳統產業改造升級大的方向是聚焦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使我國傳統產業從中低端向中高端邁進。

而在開源證券機械首席分析師孟鵬飛看來，“先進制造業應當能夠將新能源、新材料、新一代信息技術等科技成果應用于包含研發、制造、檢測以及服務的產品全生命周期，培育良好的供應鏈生態，通過智能化、柔性化生產實現降本增效，通過綠色化生產實現可持續發展”。

基于此，孟鵬飛認為，先進制造業可分為兩類：一類是新技術產業化所形成的新興產業；另一類則是吸收多領域先進技術進行改造升級的傳統產業，比如融合5G與工業互聯網的工程機械行業、利用自動化設備實現“黑燈工廠”的消費電子代工行業等。

傳統制造業如何邁向價值鏈中高端？

“先進制造業的核心是‘比特’與‘瓦特’的深度融合，即新一代信息技術與傳統制造業的深度融合。”中國移動通信集團湖南有限公司黨委書記程偉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訪表示，強化5G、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新一代新技術在制造業全環節、全場景、全鏈條應用，促進先進制造業集群和數字產業集群融合共生，能孕育形成新的數智生產力。

會議指出，要把發展先進制造業集群擺到更加突出位置，堅持全國一盤棋，引導各地發揮比較優勢，在專業化、差異化、特色化上下功夫，做到有所為、有所不為。

為何要特別強調“比較優勢”？從全國區域布局來看，各地該如何選擇自己的比較優勢產業？

孟鵬飛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訪分析，因為地區之間的經濟發展水平、資源稟賦、制造業產業結構等方面存在差異，制造業產業歷史、區域人才、資源優勢不盡相同。推動“比較優勢”能夠最大程度發揮當地產業集群效應、避免區域間同質化競爭。

2022年，株洲軌道交通企業集群營收規模1550億元，同比增長12.4%；電力機車占全球市場份額的27%，居全球第一。

針對自身產業比較優勢，株洲市委書記曹慧泉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訪表示，下一步株洲要在軌道交通裝備、中小航空發動機這兩個領域打造世界級的先進制造業集群，依托這兩個產業優勢帶動整個株洲產業發展，并在全球競爭中提升自身競爭力，提高市場份額。

“各地在選擇比較優勢產業應從區域市場需求、產業鏈完整度、歷史制造業技術水平、當地資源稟賦等方面出發綜合考量，以實現區域經濟可持續發展。”孟鵬飛認為，從全國區域布局來看，比較優勢首先體現在區域資源稟賦，綜合考量當地資源、人力、資本等選擇優勢制造產業。其次體現在區域地理位置，突出產業集群帶來協同效應，有助于全面降低物流成本、提升管理協作能力、加強技術合作交流。最后體現在制造業歷史沉淀，壯大當地特色優勢制造業，打造制造業技術高地，有助于構筑區域制造業護城河。

“這次國常會特意提出，各地要發揮比較優勢，推動產業向專業化、差異化、特色化發展。”金博股份總經理王冰泉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訪認為，這是針對產業“內卷”的問題。第一，“內卷”是企業市場化競爭結果。國內資本特別是這幾年熱錢比較多，沒地方投，就會投到一些比較熱門的賽道，加劇市場競爭。第二，國常會指出鼓勵各個地方發展自己特色產業，抓住產業發展關鍵。這有利于各地發揮優勢產業競爭力，形成產業聚集效應。當然，各個地方都喜歡投熱門產業。如果各個地方看到哪個產業熱門都投那個產業，而不去考慮自己的產業比較優勢，那么產業發展思路肯定缺少規劃，也會比較亂。

金博股份是光伏熱場碳/碳部件市場的龍頭，光伏熱場碳/碳產品是公司主要收入來源，公司目前市占率超40%，位居全行業第一。

黃紅衛坦言，如各地盲目投資、同質化投資，極易造成社會資源的浪費，不利于我國先進制造業的集體突圍。只有各地都依據“自身比較優勢”進行相應投資，全國層面利益才最大化。

國務院常務會議指出，要統籌推進傳統產業改造升級和新興產業培育壯大，促進技術創新和轉化應用，推動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轉型，壯大優質企業群體，加快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

這是基于我國傳統產業體量大，在制造業中占比超過80%的現實。傳統產業是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基底，傳統產業的改造升級直接關乎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全局。

當下的傳統產業升級改造是制造業發展要面臨的一個重要關口。

中聯重科董事長詹純新參加了李強總理之前在湖南主持召開的先進制造業發展座談會，他告訴《中國經濟周刊》記者：“總理指出，沒有落后的產業，只有落后的企業。傳統制造業，經過轉型升級，同樣可以變成先進制造業。這為裝備制造業轉型升級指明了方向。”

作為世界級燈塔工廠，“智能”、“智慧”元素是中聯智慧產業城最大亮點。園區按照全球最高標準進行規劃設計，集智能化、數字化、綠色化于一體，擁有行業內智能化程度最高、制造柔性最好的智能工廠和“黑燈產線”，光一個裝配車間，就有2600個傳感器。數百臺AGV移動機器人、RGV有軌輸送小車、涂膠機器人等智能設備，讓各個生產工序實現自動化、智能化，處處充滿科技范。

如今，燈塔工廠、5G智慧工廠在各個行業遍地開花，工業互聯網發展有力促進了我國制造業數字化智能化。

“大模型適合處理包含大量數據和知識的復雜問題，最適合應用于先進制造業的領域往往也是數據密集型制造業，這也符合國常會強調的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轉型方向。”天風證券首席宏觀分析師宋雪濤告訴《中國經濟周刊》記者，發展先進制造業要“逆勢而上”，突破半導體、計算機等領域的“卡脖子”技術，包括近期政策高度重視的自然語言大模型。

黃紅衛給記者舉例說，當下大模型在生物醫藥研發等領域取得顯著突破，人工智能可以將新藥研發的成功率從12％提高到14％，可以為生物制藥行業節省數十億美元。

智能化是先進制造業的發展方向，近年來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新技術突飛猛進，重塑了制造業產業生態。《中國經濟周刊》記者梳理上海、浙江、廣東、江蘇、山東、福建等經濟大省的機器人產業發展數據發現，這些經濟大省紛紛依托機器人產業進行傳統制造業轉型升級，政策含金量十足，發展勢頭迅猛，探索出了新一代信息技術與先進制造深度融合的新路徑。

以深圳為例，重點瞄準發展服務機器人、特種機器人和無人機產業，推動以面向3C產業為主的工業機器人及集成應用。打造人工智能創新平臺，加強人工智能技術和機器人的深度融合。

黃紅衛表示：“可以預見，未來人工智能一定可以在更多領域、更多層次上為制造業深度賦能，在提升生產效率、加快技術迭代方面發揮越來越大的作用，這也是傳統制造業轉型升級的重要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