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峰
史鐵生的《我與地壇》,一直是我最喜歡的散文。每當我想要給心靈找個安靜的地方,就會來到史鐵生筆下的地壇。不論抱著一種怎樣的心境來到這里,都會被那園子里每一寸車轍旁他母親留下的腳印所打動。
看到這些腳印,就會想起我的媽媽。比起史鐵生,我無疑是幸運的。在最關(guān)鍵的年歲我沒有遭遇過大的挫折,我的媽媽也不必焦心于兒子的命運,而是將所有的母愛化作與我朝夕相伴的身影。
關(guān)于母愛,絕大多數(shù)動人心魄的作品,都繞不開苦難或者離別;大概只有悲劇的色彩,才能為這種單純而無私的感情賦予足夠的重量。但母愛對我來說,卻恰恰不是什么激情涌動的波濤,而大多是緣于那些平凡而不起眼的小事。
人的記憶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當時看來無比重要的考試成績,在回憶里竟然不能占據(jù)一席之地,而那些瑣碎的小事隨著時間的流逝,卻帶給人越來越鮮活的印記。
在滇南重鎮(zhèn)——建水古城以西的群山中,有一個貧瘠的小村莊,村口有一棵高大的常青樹。我的媽媽就從那棵大樹下出發(fā),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艱難地前行。歷經(jīng)了許多坎坷之后來到了今天,她為我?guī)砹藷o憂的依靠和從容的底氣。
在我上小學(xué)和初中的時候,很多次媽媽和我肩并肩走著,在一池荷花把翠湖打扮得生意盎然的時節(jié),在那些看著陪著我一起長大的路徑。有時走得乏了,就隨便找一個小店坐下,點上一杯飲品,拿出背包里的書,任時間漫不經(jīng)心地逝去。
初三時,每次月考之后都會有大半天的空閑時間,媽媽會帶著我出去吃一頓火鍋,順便再去買一個抹茶味的冰激凌。從那以后,我就覺得紅油火鍋加上冰激凌就是黃昏的氣息。體育中考結(jié)束那天,媽媽帶著我和外婆出去吃壽司,一直吃到發(fā)膩,現(xiàn)在每當我慢跑結(jié)束坐下來的時候,嘴巴里還是會回味出壽司米特殊的味道。
考研出成績的前一天,昆明氣溫驟降,媽媽帶著我冒著嚴寒爬上了西山,走進了一間咖啡屋。那天,天氣很冷,山頂上的蒼松翠柏很多都掛上了白霜,寒風在山林間嘯起陣陣松濤。逼人的寒風被霧蒙蒙的玻璃擋在了咖啡館的窗外,室內(nèi)只有媽媽和我兩個人,兩杯咖啡,兩本畫冊,一個安靜的黃昏。
我們面對面坐著,那些對于前路的迷茫與焦慮好像也被擋在了窗外。桌子上的兩杯咖啡,緩緩地散發(fā)著熨帖而微苦的味道。我面前的那本畫冊畫的是老昆明的面貌,雖然我不會欣賞藝術(shù)家千變?nèi)f化的筆觸,但他們描繪的那個過去的時代讓人莫名地感動。
大概就像《我與地壇》中寫的那樣,母親對孩子的期待,就是希望他們能走上一條通往幸福的路。為著這份期待,她們盡其所能做出了無怨無悔的付出。
我今天能有機會站在人生旅途的制高點上,在諸多的成因中,不乏媽媽和爸爸一道,不斷地為我增添了追逐夢想的動力。一個母親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于時代而言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于渺小的個體而言,這是一個奇跡。
責任編輯:余繼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