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謀詠懷（組詩）

李建中

元謀人世界公園

古老的時光已走遠

聽不到祖先趕路的腳步聲

叮當作響的石塊

早已不再講燧人取火的故事

它們要把自己打磨得漂漂亮亮

建一座童話中的城堡

被“元謀人”牙齒咬合的天空

皈依著流浪的云朵

隆隆作響的挖掘機，正在挖掘

祖先埋在紅土深處的夢

一百七十萬年很遠

歸鄉的路卻很近

追夢遠方，尋根問祖

永遠不做靈魂流浪的趕路人

該趕路的時候趕路

該回家的時候就回家

累了就到遠古溫泉去洗滌風塵

到鳳凰山頂上吹吹風

掘一抔紅土祭奠祖先

換上熱腸鐵骨

趁著春光趕路

春的序曲

一

如果時光是一條河

那么，春天就是河的源頭

如果四季是一首歌，

那么，春天就是歌的序曲

逆流而上，從紅土深處

刨出來的兩顆牙齒

把歷史和現實咬合在一起

那些拋光打磨的傳說知趣地隱退

元謀便深深嵌入中國歷史

那些曾經燭照華夏文明的螢火

被一顆星星代替

二

祖先留下腳印的地方

一茬高過一茬的莊稼

爭搶著把花開在最高的枝梢

開在春風最先吻到的地方

溫暖過歷史的陽光

把彩色的夢悄悄埋進紅土

等待著春天的犁鏵

三

把翠玉藏進了林海

把風車裝上星光

到活佛寺聽聽鐘聲

到海底水庫歇歇腳

用陽光和雨水

雕塑童話般的土林

把金沙水暖寫成

大氣磅礴的詩行

去聽聽“一杯酒一座山”

“一杯酒一條河”的彝族酒歌

然后也學著彝人

把酒杯喝個底朝天

四

在盛產陽光的土地上

農人用汗水和犁鏵

字字珠璣

把田園寫成最美的歌

不要再去遠方尋找

春天就在身旁

此生，把心貼近這塊熱土

以蔬菜為食，以果香為伴

用陽光和雨露

寫盡心底最美的詩章

元謀詠懷

一

當上帝之手

扯下一條臍帶

在地球之臍

在元謀盆地

我們的祖先

從原始森林走出

在時光隧道里

直立行走

一百七十萬年遙遠啊

我們的祖先

赤著雙腳

行走在河岸

在水之湄播種愛情

在大水之上播種希望

兩岸漸漸長高的莊稼

高過飛鳥的翅膀

洪水肆虐

猛獸橫行

我們的祖先

用血染紅了土地

把火把舉過頭頂

光明和意志

高過黑夜的天空

一百七十萬年漫長啊

海枯？搖石爛

我們的祖先

一路走來

把風雨中走過的日子

裝訂成一部史書

二

在深埋歷史的地方

元謀

土也有了筋骨

在颯颯的秋風中

土林

站成了立體的象形文字

站成了一塊塊紀念碑

祖先的魂魄

化成高大的木棉

化成火紅的鳳凰樹

剝開沉重的歷史

一百七十萬年

刨出一個驚天的秘密

元謀人？搖便在歷史的扉頁

碩大成一盞燈

明亮成一顆星

學者們紛至沓來

在歷史的河岸

打磨？搖清洗？搖提煉

研讀那些磨滅了的文字

讀得熱淚盈盈

讀出聲聲嘆息

三

熱風勁吹？搖金沙如血

土林昂首？搖雷應聳翠

當春天的號角吹響

當歷史的車輪滾轉

瓜果從青澀的夢中醒來

燕子從燈火闌珊處醒來

農人從果蔬的香味中醒來

江水從歷史的漩渦中醒來

列車從沉睡的夢中醒來

元謀，從歷史的車輪上醒來

把溫暖的名字

寫滿大江南北

元謀？搖這個二十萬人口的小縣

元謀？搖這個承載昨日輝煌的小縣

元謀？搖這個背負盛名的小縣

這個曾一步跨進歷史教科書

扉頁的小縣

如今？搖在地圖上再次點亮

世人的雙眼

四

元謀？搖趁著月色和星光

讓農人下地

讓工人早起

讓市民清掃街道

讓醫生開始工作

讓學生開始晨讀

讓旅人踏著

最后一縷星光上路

從祖先開始歌唱的地方

從駿馬騰飛的地方

從陽光燦爛的地方

捧著沉甸甸的史書

捧著金色的陽光

捧著滔滔的江水

捧著瓜果的清香

捧著一幅展開的畫卷

搭乘開往春天的高鐵

熱土元謀

自從長成一粒種子

我就被種在

一塊叫作元謀的熱土

沒有霜雪，亦無寒冬

一條祖先用雙腳

丈量出來的路

從一百七十萬年

一直通向春天的路口

也有被高山折斷的翅膀

飛不上九重的高天

也有一些河流

在半路和羊群一起失蹤

但龍川河畔，至今還有

徐悲鴻筆下走失的馬匹

鳳凰山上，夜夜能聽到

鳳凰在歌唱

熱土元謀，我是你田里的

一株莊稼，每一顆露珠

都掛著一個水晶的夢

我是你枝頭永不落地的

果實，每一縷清香

都有你身上陽光的味道

我是一只燕子

正在用花香筑巢

愛一塊土地就像愛一個人

讓她在自己的心上

任意開花，隨意結果

愛一塊土地就像愛一個人

把春天嫁接在她的夢中

把秋天嫁接成另一個自我

責任編輯：余繼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