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紅與黑”

李蕾

在小說《紅與黑》第13章的引言中，司湯達寫下了一句著名的話：“小說，人生旅途中的一面鏡子?！薄都t與黑》就像鏡子，人人都會從中發現自己的影子。對我來講，這部小說更像一個人生意向，這源自央視主持人張越曾主持的一檔節目《半邊天》。

某期節目的嘉賓是一個來自河北的務工人員，她常年在廣東，想要靠勞動賺到更多錢，改變自己的命運。27歲時，她在父母和鄉親眼里已經是一個“老姑娘”了，被瘋狂催婚的她回到自己出生的村莊嫁人。

所有的嫁妝都是女孩用自己打工的錢置辦的，那場婚禮在村里人看來辦得非常體面和風光，這讓她感到驕傲。在諸多陪嫁品里面，有一樣東西非常特別，那是一盞臺燈。

張越問她：“你為什么要帶一盞臺燈？”女孩說：“我回到村莊里以后，就知道再也出不去了，將來我只會像我的父母一樣，過著一眼望到頭的日子。有了這盞臺燈，我一個人在燈光下坐著，就會覺得自己還有一個小世界，而不是被完全禁錮在這塊土地上的。”

女孩出嫁那天，穿了一件紅黑條紋的毛衣。張越又問她：“你為什么不像別人那樣，穿一件大紅色的衣服呢？”女孩回答：“我知道一部很著名的小說《紅與黑》，我沒有讀過，我覺得那就是我永遠夠不著的外面的世界。所以在結婚這一天，我選擇穿這件衣服，這就是我的‘紅與黑’。”

是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擁有選擇的機會，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通過努力改變命運。但是人總要有那么點不一樣的盼頭，就像這個女孩，她心中的“詩和遠方”，就是“紅與黑”。

《紅與黑》這部曠世之作，在它誕生的年代，并不被人們接受。1830年，它第一次出版的時候，擺在書店里幾乎無人問津。因為寫得過于犀利和直白，小說中的觀點、主人翁的命運根本不被當時的社會認可。

男主人公于連是一個俊俏的青年，他想改變自己的命運，竭盡全力要實現階層跨越。但他的野心大于能力，總是妄想通過走捷徑的方式來實現人生逆襲。當生活的泡沫破裂后，他無法接受自己被打回原形，再次過上一個小人物的生活，所以他最后選擇了放棄生命。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紅”與“黑”。在《紅與黑》中，有野心不是罪過，奮斗的意義當然不能被抹殺，于連身上有年輕的生命力和勤奮的精神，當然，也有沉重和邪惡的一面。

人性是復雜的，往往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有虛榮心不是一種惡行，但為了滿足虛榮心而犯下惡行是可恥的。人生有那么多岔路口，在“紅”與“黑”的抉擇面前，選擇怎么走，會讓人擁有截然不同的結局。無論我們走多遠，都不能忘記當初為什么出發。

（逐 浪摘自《女友》2023年第1期，連培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