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媽媽

陳婷婷

媽媽，回頭看，好快哦，你做媽媽已經二十多年了，很辛苦吧？原來，你愛我這件事要早于我知道“愛”這個字。為什么數十年光陰只如一寸，你卻可以愛我像月亮一輪又一輪。在這個被定義的日子里，我好像從未真正給予你什么，最多也就是說一句“媽媽，生日快樂”，再發個紅包。

媽媽，風兒輕輕吹起我額前的發梢，我好想你。我曾在坐火車時，在備忘錄里簡短地寫下幾句話，“冷著的時候想媽，熱著的時候也想媽，委屈了想媽，生病了想媽，饞了想媽，要是走哪都能帶著媽媽就好了”。我是一個沒多大出息的孩子，軟弱，愛掉眼淚，還犟得要死，一直都是一個想徹底擺脫家，去很遠地方的人，但也一直都是離家三步路就想媽的人。我的叛逆來得相對晚一些，但去得也快。

二十歲那年，是我頂撞媽媽最多的一年，我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們之間的聯系也少了些。從2022年起，我就告訴自己，無論每天多忙，都要保證給你打電話，再不濟，也要發一條消息。2022年，我有個愿望清單，完成了一些，也有一些沒完成。其中一條是不頂撞你，我做到了，還有一條是教你讀書寫字，我沒完成，你太忙了，以至于太多太多的事也就擱淺了。媽媽，你未能上學始終是我心里的遺憾。

2023年，媽媽突然開始追劇。我很驚訝，你大字不識一個，但每次進入視頻網站，都能找到上次還沒看完的電視劇，而且還告訴我，你就喜歡看年輕人創業的電視劇，常提到劇中一些人物。你總會說，女孩子得靠自己，誰有都不如自己有，只有自己有，才能理直氣壯不看別人臉色……上次家里斷了網，我通過視頻通話教你怎么連網絡。你搗鼓了好久，還是沒連上。你說我們先睡，明天再說。第二天，我還在午休，你突然打來電話，說按我昨天說的把網連接上了，你開心得像個孩子。這樣一件對別人來說就是動動手指頭的小事，但對你來說并不簡單。我附和道，我媽真棒。可能真的是因為長大一些吧，我越來越喜歡將我的點滴生活與你分享。媽媽，看到你開心，我才會更快樂。

那天，我對你說：“媽媽，今天太晚了，就不與你視頻通話了。”你說我忙的時候，不用每天聯系你。我也沒想到我的回答是，每天和你嘮叨幾句，我睡得踏實。好久了，現在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和你每天視頻通話，盡管你問我最多的是今天吃了什么，上課怎么樣，我就是覺得很好，我也會對你說今天天氣怎么樣，還有一些開心的、不開心的事，你好像每次都能看穿我。上周六，我的確特別想你，那天遲遲沒給你打電話，都晚上十點了，怕你睡了，不忍心吵到你。就在這會兒，你打來電話，開頭還是幾句瑣碎的日常，準備掛電話的時候，你問：“是不是想我了？”我嘴硬，說：“沒有，我每天忙得都記不起你。”你是媽媽，是朋友，是我的傾聽者，而我是你的跟屁蟲，家里就那么大點地方，只要我睜開眼睛，看到你，不出意外，這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里我的角色就是你的“小尾巴”。我挺黏你的，以至于我長大后，在任何一個地方，最思念的永遠是你。

媽媽，我都知道，我怎會不知道你這么多年的不容易。我想說，即使你不被全世界理解，沒有關系的，我理解你，我在好好愛你。你從二十歲開始期待我的到來，直到二十四歲我來了，你從那個時候開始愛我，你的世界不再是你，而是一整個我。媽媽，這一輩子，短短的，長長的，我都會很愛很愛你。你雖未讀一天書，但你很開明，從未干涉我做任何選擇，我去什么地方，讀什么書，交什么朋友，你都支持我。我不想你那么累，媽媽，我想無論以后在哪里，都把你帶在身邊，即使我去追世界，也不會扔下你，我想帶著你一起。你總說只要我好就行，可我想我的好里有你。媽媽，我很笨，但是我真的在一點一點努力變得更好。你不用再為我擔心，我長大了，可以撐起你的一片天空了，所以，媽媽，多愛自己一些。

我笨拙的筆下曾提及些許人、些許事，卻從未提起媽媽，我怕，不知如何落筆。說來也神奇，從五月起，我無意間在書架上發現關于媽媽的字眼多了些，尤其是賈平凹老師的《寫給母親》，使我產生許多共鳴。媽媽，你是不是又要說我欺負你不識字啊。媽媽，太多難言，是開不了口的，我只能將其中一些寫在這頁紙上。

媽媽，宇宙洪荒，生命浩瀚，但只有你真正和我分享過心跳。媽媽，我撥通電話，依舊羞于開口說愛你，這些笨拙的文字也未送達，但愛你是真的，很愛很愛，最后和你輕輕道一聲：“媽媽，生日快樂，我希望你開心快樂，健健康康。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