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之道

郭華悅

味道這詞兒，頗有意思。

人對于味的感受，既實在又虛幻。說實在，是因為味之產生，能被口鼻真切感受到；但味來無影去無蹤，又帶著點虛幻縹緲的意味。味無處不在，卻又看不到摸不著。

一種味，要被人真切感受到，必有其“道”。味蕾之味，如酸甜苦辣等，無不有其特定之道，才能成為味道。鼻尖之味，如香味臭味，亦得有“道”，于是香成為香，臭成為臭，各有各味。

味，是虛幻而即興的。一時之味，可能轉瞬即逝，能為人所察覺，卻難以被深記。而道，是邏輯和規范，無聲無形，卻自成軌道。味存在于道中，受道之規范，即興之味經歷了道的篩選和沉淀，也就有了深遠悠長的味道。

于人而言，味與道不可或缺。

要過得有味，不算難。各種美食和聚會，將日子填得滿滿的，這是有味；種種新奇有趣的事物，也能讓人樂于其中，這亦是有味。能讓人于其中感受到趣味，這樣的日子也就有了味兒。

但這樣的“味”，卻不是人生真正的味道。玩樂的味，是趣味，即興而來，乘興而去，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樣的味，于漫長人生里不過是轉瞬即逝的一幀畫面，對一個人的人生而言，除了添加些許歡趣也難有其他助益。

于人有益的味，不單單是味兒，還得有道。一時之趣，有了道，才能規范與沉淀下來，從而有了長遠的意味。于味而言，道是軌道，能讓種種滋味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浸潤入生活，從而讓一個人由內而外漸漸發生改變。

無味人生，并非真的無味。相反，是太多味。種種滋味，爭前恐后涌入，來來去去均是匆匆。沒有一種味，能沉淀入人生里頭，于是諸多味也就成了浮光掠影，曇花一現。這樣無道之味，僅僅從人生匆匆掠過，自然難以被人深刻感受，于是多味最終也就成了無味。

味，僅僅是一時興起；道，卻需要時間的累積。人生的味，都需要在道之中，得到沉淀和保留，才能有可持續的味道。

人生，僅僅有味，還遠遠不夠；有味有道，味道里就是日子真正的內涵。

（編輯? 兔咪/圖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