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把燈調(diào)暗一些（組詩）

李平

天色剛一朦朧，我便下意識

頻頻望夜空。但與多年前不同的是

飛機(jī)代替了月亮，只有機(jī)腹下

那些閃爍不定的航行燈

依然類似于我兒時追逐過的

螢火蟲。倘若能回到當(dāng)年的

某個夜晚，我必將拔腿拼命追趕

但候機(jī)廳不是當(dāng)年的荒野

而飛機(jī)引擎的轟鳴聲

也完全不同于兒時伙伴的呼喚

我只好暗自思忖：

曾經(jīng)嬉戲的荒野里，是否

隱藏著某個不為人知的機(jī)場

紛亂的螢火里，又該有多少

我早已錯過的神秘航班？

以至于幾十年過去了

我仍然滯留于命定的旅途

洱海邊，實力集團(tuán)的高總

向我招手。他的實力

不完全在于這個叫云想山的樓盤

還有簇?fù)碓谏磉叺氖蹣切〗?/p>

其白胖之程度，正好等于

身邊冬櫻花的豐腴和粉嫩

順著她們手指的方向

我似乎看見，蒼山上空的云

也穿著一身白族服裝

是呀，在大理，云不想衣裳

也不想容了，她們想山

天上流浪太久了，云也想有一個家

這正如我，大老遠(yuǎn)從四川飛來

想在此找個院子逗留幾天

與天上下來的那個白族女子

聊一聊有關(guān)漂泊的事情

山勢有蜿蜒之姿，若要蛇行

還需一記閃電的銀鞭

在群山中穿行，一列高鐵

宛如一段心跡

愁腸百結(jié)，時隱時現(xiàn)

假若此時你又恰好在山中釆藥

你會不會以為，傳說里的

那條白蛇，又一次

誤入人間

此時我臨窗而望

滿眼煙雨迷蒙，而一罐啤酒

又令人頭暈?zāi)垦！５颐靼?/p>

這不是雄黃酒

此行也根本到不了江南

但我仍惦念，前方站臺上

也有一位茉莉花樣干凈的女子

借我一把油紙傘

在這里晚餐，無須太多的燈盞

雪山是另一種照耀

而這個來自大理的老板娘

貌美，膚白，天生自帶

些許光亮。至于大長腿么

當(dāng)然是透明的高腳杯。

據(jù)說她祖上是有名的銀匠

因而她的笑聲也是銀質(zhì)的

足以把窗外的夜色擦亮

在這里吃酒

我不能貪念太多

請把燈調(diào)暗一些，再暗一些

微醺中，我想當(dāng)一回銀匠

借二兩神山的雪，三兩月色的光

趕制一枚精美的銀飾，照亮

我諸多的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