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綠翅蝶在開滿橘花的橘樹上翩翩起舞,一邊忙著傳粉,一邊忙著撥動江南春暖的旋律。
瓣瓣橘花鏤鈿釵,裊裊幽香襲面來。
南橘北槐成一色,橘白槐雅蝶難猜。
四月搖曳槐花的流蘇,北方便漸漸濃綠起來,恰如我日益豐盈的記憶。
清嘉慶年間,祖輩櫛風沐雨,逃荒避難,定居在一片高坡之上。泥瓦為舍,躬耕為營,繁衍子嗣;感恩祖輩恩澤,后人多崇學尚禮,重孝明德。至民國后期,祖父在此手植洋槐數棵,以祈家國興盛,天下太平。
槐花把往昔的記憶開成串串白色的符號,寫著歷史,寫著人心,讓一代又一代的后人去讀解,去破譯。
那棵最粗壯的老槐,曾用樹干掩護過受傷的紅軍戰士,身體上留下的彈痕,多像一只永不迎風流淚的眼睛。后來,這些槐樹共同用乳汁樣純白的槐花喂養過饑腸轆轆的日子;紛紛揚揚的槐花也慰藉過當年瘦弱卻執著的渴望……
它們的故事,如甘飴的奶糖滋養了我的童年。每年槐花開放的時候,我都像一只戀花的蝴蝶,迷戀著那甜甜的花香。
如今,眼前這棵橘樹,也開潔白的花,散沁人心脾的香,更能把日子結成金色的果實,把人們心中圓滿的幸福,高高地掛在樹枝上。
其實,不論槐花,還是橘花,它們都有純潔的顏色,都用同一種微笑為生命打開一道門,讓靈魂走進去,洗去紅塵煙雨,濾去人間雜音,讓心安靜,讓腳步變輕。
兩處風景同四月,戀花何曾分兩鄉。
那只綠翅蝶還在花間久久徜徉,恰如兒時久坐槐花下不肯離去的我!它深深地留戀著這一處春色,只沉醉于花的純潔,香的清幽,并不在乎這花是橘,還是槐。